抗战时期我们在嘉鱼的抗敌活动
2014-09-15 21:47:34
1928年我在武昌私立中华大学读书,暑假回家,正碰上嘉鱼的吴大甫被敌人杀害。我是1926年在武昌认识他的。当时我在武汉中学读书,他在武昌鄂州中学读书,北伐军到武汉,吴大甫就参加了我们党办的一个干部学校,学习了3个月,分到嘉鱼当特派员,搞农会,发动群众。夏斗寅到嘉鱼以后,吴大甫被捕解到蒲圻,因为当时鄂南专员公署在蒲圻。听我舅母说:“吴大甫在被审讯时很会讲,百说百对,国民党反动派把他解赴蒲圻西门外刑场时,他一路高唱《国际歌》,高喊打倒新军阀蒋介石的口号,牺牲得很壮烈。”他父亲是一个绅士,在陆溪一带很有名气,但识字不多。吴大甫牺牲后,他家里用门板把尸首抬回去,走蒲圻到陆溪口的大道,途经我家后门的张家岭。因为是夏天,沿途都滴得有血。他牺牲时只有21岁。他牺牲得壮烈,使我敬佩,我写了挽联悼念他。1929年我在武昌写的一首“杂感”诗中,就专门讲到他。那首诗是:“十年书剑空余恨,千里飘零一病身, 骨相有谁傲似我,风前独自忆吴君。”这“吴君”就是吴大甫。
1942年11月份,咸(宁)崇(阳)蒲(圻)中心县委决定开辟嘉蒲地区。我带两个连加上法泗州一带由湖南籍农民组织起来的路西挺进大队,成立了一个嘉蒲临挺进支队,团参谋长施寿堂当支队长,我当政委。我们部队过了咸宁到蒲圻不远的地方,还没有过铁路,就碰上驻嘉鱼的湘鄂赣挺进纵队第7支队的一个大队,他们是国民党的游击队,大队长周范青。当时这个大队在铁路东活动,他们专门反共,不打日本,我们碰上了就只好打,缴了他们十几支枪,抓了几个俘虏。问他们支队部在哪里,他们说在嘉鱼的仙人洞一带。我们就往仙人洞开。
当时日本人封锁了铁路,我们只好在晚上过铁路。走了十多里路,抓到一个他们派去守哨的农民,问他7支队部到底在哪里,他说在仙人洞。我们就紧跑了20多里,天亮时接近仙人洞,就打起来了。我们一打,他们就跑,一直追过黄龙,到蒲圻县城边的一个地方,他们过了陆水河,我们就没追了,缴获了他们支队长的一匹白马。下午2 点钟,我们沿着嘉鱼哮咆岭到小柏的路,前进到陆水边鼓潭渡的途中,过了鲍家桥,遇到陆溪到蒲圻的日本兵打埋伏。日军把两挺机枪架在堤上,我们没有发现,机枪响了。当时我们在前面,就带领部队把日本兵冲垮了。敌人往龟山跑,我们追去把敌人包围了。过了一两个钟头,蒲圻城里的日本兵出来增援,我们就撤到仙人洞。这次战斗,我们伤亡20多人,一个连长牺牲了,一个指导员负了伤。日本兵也伤亡不少,还把一挺机枪掉到鼓潭里面去了。在这次战斗之前,日本兵还没有碰到部队打他,因此很惊慌。我们撤到仙人洞后,日军、伪军各个据点都整夜地打机枪,给他们自己壮胆。我们估计伪军一定要扫荡,就抓紧作好战斗准备。天亮后,日伪军分五路向我们进攻,我们哨上的一个班进行了阻击,我带领部队连翻两座山向蒲圻丁母山转移,随后回到咸宁挂榜山。原来带去的两个连在挂榜山休整,我又另带两个连到嘉鱼西梁湖一带活动,不到一个星期,接到通知撤退到江北去了。这时鄂南的部队、干部都撤退了。
1943年8月,我任咸宁县委书记,决定开辟嘉鱼地区。12月的一天,我同罗通、李平带3个主力连到嘉鱼的左家畈,这时天已大亮,驻在左家畈的国民党湘鄂赣挺进纵队7支队发现了我们,转头就跑,我们追缴了20多条枪,一直追到柳山湖,把他们打散了;又追到蒲圻小柏山打了8支队,也把他们打散了,缴获了他们埋在一个保长家里的20多条枪。
1944年春节,我们在赤壁山。这时,从江北来了我们的一个团,3 个连建制的部队。我们41团也有3个连在赤壁。于是就在赤壁成立了鄂南指挥部,罗通任指挥长兼政委,李平任副政委,我任政治部主任。我们是4军分区,江北是3军分区,成立指挥部是为了便于统一指挥。7支队被我们打散以后,我们曾派人到高铁的亢头山、天井坡一带做群众工作。3军分区的一个团过江来以后,我们指挥部就移到小柏山,想打8支队。那时,国民党湘鄂赣挺进纵队有3个支队,周范青的7支队在嘉鱼,邱以琴的8支队在蒲圻,王翦波的11支队在临湘。我们从小柏到了太平口,他们派一个正规团加上3个游击支队来袭击。我们派一个连堵截,其余就沿江堤撤往赤壁。
在垸子洲附近,敌人有一支部队阻击。战斗一打响,敌人就往屋内退,我们有个排就爬到屋上去打,掩护大部队到赤壁。这时,敌人的增援部队来了,我们屋上的一排被敌人包围了,全排大部壮烈牺牲,其中有18位战士被俘以后,被敌人带到枫桥杀害。现在,赤壁有烈士纪念碑,枫桥有烈士墓。我们到赤壁以后,3军分区的一个团到江北去了,罗通带着41团去了咸宁,我们就带一个排和其他武装人员约百把人转移到沙湖棚,在大岩湖一带活动。当时,八斗角驻有国民党川军投降日本的“拳头兵”。有一次他们烧民房抢东西时,被我们在蒲竹咀抓到了几个,令他们交出了抢来的金戒指,缴了他们的枪,人放了。3 月份,8支队到了哮咆岭,我们派侦察员张建鹤去侦察,张建鹤同志被他们抓住打得口鼻流血,大骂敌人,被他们杀害在哮咆岭。
1945年5月,江汉军区派我过江,我带了3个连和地方武装组成江南第二挺进支队,也就是嘉蒲临支队,我当政委,谭云当支队长。谭云是王震的359旅南下留下的。因为359旅到了鄂南以后,国民党的游击队都被打跑了,国民党王陵基的一个师也被打跑了,鄂南形势比较好,军分区就令我们成立了嘉蒲临工委,我任书记,支队长谭云,支队副政委熊××为副书记,汪涌和一个姓田的,一位协理员为委员。汪涌和熊副政委在车埠一带活动,我和支队长谭云在嘉鱼活动。我们做了一些群众工作和统战工作,如石塘高家的高光佛,他认识周范青,我对他做工作,也要他做周范青的工作,不要与我们为敌。还有高铁的一个士绅,也做过周范青的工作。但周顽固不化,我们就只好打他。7月份,359旅打了国民党鄂南专员公署,缴获了很多枪支弹药。张体学就和42团团长肖刚一起,带一个连到鄂南弄了一批子弹。他们从咸宁到嘉鱼的高铁岭,准备从邱家湾过江北去,但高铁岭有敌人,敌人在高铁岭的碉堡内,肖刚同志狠打了一阵,没有打下,就在附近的山边打着手电看地图,被敌人一冷枪打中,肖刚同志不幸牺牲。牺牲时我们都不在场,后来赶去弄了一副好棺材,埋在张银山。张体学就带着部队从嘉鱼到咸宁,由鄂城过江北了。
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在嘉鱼打日本兵,打反共的国民党游击队,流动性很大,常常是晚上到,派哨、派手枪队侦察,找群众了解情况,掌握行军路线,没有建立地方党组织,只在1945年建立了几个武工队,一个在沙湖棚,一个在仙人洞,一个在左家畈,还有在楠竹林尹家 和哮咆岭一带,有的几个人,有的十几人,有的二三十人,有少数手枪,大多数是步枪,这些武器都是我们从敌人手上缴来的,发给了地方武工队。
1945年8月中旬,日本投降后,我和谭云带部队打陆溪口,是下午去的。因为陆溪口有十几个日本人,他们不交枪,我们就把陆溪口包围了。当时,我们住在金家湾,打了几下,日本人就乘嘉鱼开来的汽船跑了,伪军二三十人投降,我们缴了二三十条枪。晚上进陆溪口,维持会长放鞭炮迎接。我们在商会坐了一下就走了。撤出陆溪口后,我们去大岩湖一带活动,王震留下的3支队在郭鹏、左齐的带领下在蒲圻一带配合活动。9月初,我们接到命令到宣化店集中。江南的部队、干部也都撤走了。 (转载《湖北文史》总第八十八辑,本文作者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