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军区地处宜昌市区长江右岸,域内层峦叠嶂、崇山峻岭,军事上易守难攻,历来是“上控巴夔,下制荆襄”的据险扼要之所。最南边的艾家镇荆门山与隔江相对的猇亭区虎牙山是郦道元《水经注》中介绍的“楚之西塞”,“周秦以来无不兵革”,历史上多次发生数万人以上的战争,有诗圣杜甫“群山万壑赴荆门”等近百篇诗词描写这里;中部从江边芦林古渡经长阳到四川的川大路是宜昌入蜀的陆路通道,白云山至今有三公里古蜀道保存完好;北部长江边的平善坝是古时“川盐入鄂”的重要交通物流口岸。据市政协、市委党校《宜昌抗战史料汇编》七卷本、市政协《宜昌市文史资料》第四辑和第七辑、《宜昌抗战纪实》、《宜昌抗战史料选编》、《“抗日战争与中国社会”宜昌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宜昌县抗战史料》、《点军区志》、陈宏灿《浴血大鄂西》等资料及我们的实地调研考察,在抗日战争时期,点军区以其特殊重要地位,成为我方的江南重要屏障和交通要津,成为中日双方长期争夺对峙的重点区域,更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被喻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石牌保卫战的正面前沿阵地和最后决战场。
一、战前准备
1938年8月敌机狂炸武汉,湖北省政府决定西迁宜昌,8月1日省政府开始撤迁,10日由辛亥革命元老、省政府委员张难先率各厅处职员乘船至宜昌省府行署所在地现桥边镇韩家坝,至21日各厅处全部抵达宜昌,建设厅驻大桥边,财政厅驻刘家湾(现桥边村),教育厅驻月亮湾(六里河村),民政厅驻陈家垸(桥边村),军训处驻柏木坪(双堰口村),保安处驻陈氏宗祠(桥边村),直到10月底西迁恩施(后在1943年日军进犯李家湾村时将省政府临时机关所在地30多栋、1000余间房屋全部烧毁)。此时陈诚兼任司令的省军管区司令部设在偏岩子,江汉荆宜师管区司令部设在大桥边东南柴家冲(福安村)的曾家岩屋中(前后三个年头),司令伍成仁(黄埔一期毕业)住宿和办公均在岩屋里,并亲手在岩屋石壁上刻下了“明耻教战”四个一尺见方的大字。师管区在柴家冲开办了一所小学,主要招收地方孩童入学接受教育,向学生宣传抗日救国思想,并把学生作为童子军进行军事训练。武汉失守后,宜昌成为长江航运的重要转运站和陪都重庆乃至中国西南大后方之屏障。省政府确立了以宜昌为中心的十二条运送伤病军人的路线,其中大江南岸两条线是宜昌巴东线(宜昌-点军安安庙-花桥-窑湾溪市-秭归-巴东)、宜昌恩施线(宜昌-安安庙-贺家坪-野三关-恩施)。1939年4月,时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的冯玉祥将军从重庆到宜昌,马上到距宜昌18公里左右的大桥边镇刘家湾、响铃口(现白马溪村)一带视察督练新兵。这时驻桥边片区的部队大部是荆宜师管区和第94军的121师、185、55师,少数是其他的零星部队,冯将军在大桥边镇附近的凉水套河边沙坝上召开了由驻军官佐和当地士绅参加的两百多人的军民联欢大会,发表了激昂动人的演说,感谢大桥边父老乡亲的支持,大力宣传积极抗战的主张,痛斥恐日病、失败主义、悲观主义的谬论,“希望军民团结起来,共同打败日军,收复大好河山”,受到到会军民的热烈欢迎。他整饬军纪和改善军民关系、爱国亲民的精神、俭朴的作风等方面都给桥边人民留下深刻印象。老农萧志安回忆:每过一段时间冯将军就要请乡保人员、驻军代表和农民代表相聚,谈抗日事、吃“和气宴”,吃的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并用他有名的“丘八诗”(两字上下一摞为“兵”,即大兵的诗)形容:“咱家请客,多钱不花,四菜一汤,茄子南瓜,粗茶淡饭,豆腐豆芽,艰苦抗倭,责任重大”。他住在刘家湾的刘清泉家里,挥笔用隶书写下“忠孝仁爱”四个遒劲的大字,一直贴在刘家堂屋墙上,直到宜昌沦陷后刘家房屋被烧毁。督兵期间不少学校、团体邀请他作抗日演讲,总是有求必应,如在学院街小学广场里对师生就作了一次鼓动性的讲演。他巡视三游洞时在室外耳洞左侧留下摩崖题刻:是谁杀了我们同胞的父母和兄弟,是其爱国抗日的历史见证。
在点军最北部江边与石牌相距不足两公里、下距宜昌城仅30公里的平善坝(现上峰尖村)在抗日战争时期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它是拱卫陪都重庆的长江三峡第一门户石牌要塞的前哨和前沿阵地。1938年9月底,海军长江江防要塞守备队三个总队在宜昌成立了江防独立总队,以唐静海为总队长,到1939年初分地驻防,在宜昌到秭归段长江上设立石牌第一总炮台(台部在石牌西北柳林沱)和平善坝、三斗坪要塞两个分炮台,安装苏联援助的山野炮10尊,并配套在正面左前方的北岸建设川江烟幕队,右前方建设漂雷队,南岸太公沱突出部有瞭望哨,炮台后方有观察站等,后在宜昌至万县间建成总台下有第一、第二总台,下设牛口、泄滩、庙河、石牌(含平善坝)4个分台的宜万要塞炮台体系,择险构筑炮台10余座,安装由军舰上拆卸下来的舰炮和野战炮55门,驻守海军1203人。据宜巴要塞区指挥部重迫击炮营一连连长闫秉心撰写的《峡门御敌琐忆——平善坝痛歼日寇追记》记载:“宜昌沦陷不久,我调到炮兵营一连当连长。这个连是一九三九年春进驻平善坝的。当时的任务是在平善坝附近构筑阵地,封锁下牢溪至小平善坝之间的江面,拒止敌舰沿江上溯,以确保石牌要塞的安全。……在1940年后半年,我曾多次在石牌、平善坝之间侦察。经过反复研究比较,最后在松门溪以西,紧靠江边的断岩旁,选定了一处相当理想的射击阵地。阵地左翼止于江边,对岸无敌情,侧翼绝对安全;右翼贴近一断崖,可完全遮住敌对牛栏溪两侧高地阵地的视线。即使该地为敌控制,也不会对我构成威胁。这个阵地的选定,对保证尔后平善坝战斗的胜利是十分关键的一步。”他们用将近一年的时间,用钢筋混凝土材料构筑了相当坚固的半永久性阵地,沿着西陵峡的陡峭山壁,极其艰难地把海炮拉到半山腰,建立起封锁峡江的强大火网,由中央海军120多人驻守,拒止敌舰沿江上溯,加上南津关中国海军的沉船和石牌附近水面上置放的50余枚漂雷,使敌人终不敢越要塞雷池一步。
1940年6月10日日军下达攻占宜昌的命令:“军决定攻占敌军具有战略意义的长江南北联络要冲宜昌”,担任重庆卫戍任务的国民革命军第18军(为1930年8月陈诚的11师扩编而来,是国民党"五大王牌"中建军最早、实力最大、名将最多的老牌劲旅,陈诚的“土木系”军事集团"土"字代表18军骨干部队11师,"木"代表18军,因"土"拆开为"十一"、"木"拆开为"十八"而得名,为蒋介石与陈诚心爱的嫡系部队,其骨干皆为黄埔军校毕业生,与敌作战时都能以身作则,堪称主力王牌。时任军长彭善,辖第11师、18师、199师,1940年12月后增加第55师)奉命驰援宜昌防守,6月8日深夜,18师师长罗广文(石牌保卫战后任18军军长,一年后11师师长胡琏接任军长)率先头部队到达宜昌,来宜后罗师长即安排师政治部召集青壮年参加战地服务,对所有老弱幼约五千人派人率领分向西陵山、黄陵庙及渡河到南岸大桥边安置,带走所有粮食,坚壁清野,敌寇进城,只能得到一座空城。罗师长对宜昌防守作出了紧急安排:以52团和53团防守郊区,以54团防守市区,师指挥所设镇境山西北之前坪。
二、宜昌失陷
1940年6月11日,长江上游江防军第26军从古老背、虎牙山退至南岸红花套、五龙口,使我军防守出现大的缺口。日寇第11军第13师团于当日中午以后突破我方52团正面,52团一部撤入市区,守城部队受到影响亦陷于混乱。6月12日下午4时日军攻占宜昌,中国军队第94军、18军18师54团退守江南五龙、磨基山、孝子岩和下牢溪的南、北、西三面高地,54团守城官兵大部过江逃往西岸,找到船的幸免于难,泅渡的不少淹死江中,团长皮宣猷临阵脱逃。18师52团越过黄柏河向南津关方向溃退,一天内市区、飞机场、葛洲坝均被敌占。6月20日18师53团夜渡长江南岸防守,师部及直属部队和配属高炮营集结于南津关,师部渡江撤至平善坝,待友军来接替西陵山及南岸防守阵地后撤离集结于三斗坪。从6月17日至25日,各军收复宜昌、当阳、荆门的反攻都没有得手,且伤亡巨大,乃于6月24日调整部署,其中长江上游江防军第26军(军长肖之楚)第41师(丁治磐)、32师(王修身)担任宜昌长江对岸穆家墚(刘家村)、谭家河、五龙口、赵家店(塘上村)、安安庙(朱市街社区)、范家湖、穆家店(范家湖村)、紫阳、巷子口(三游洞对面牛扎坪村)、北斗山(新村)之线守备,积极整理加强沿江工事,并时以炮兵对宜昌城及杨叉路附近施行交通遮断及扰乱射击,44师(陈永)守曹家畈附近;第94军(军长李及兰,将官均系黄埔军校一期毕业生,为陈诚11师培养的骨干)第55师(杨勃)、121师(师长牟廷芳任,贵州地方部队“草鞋兵”改编,团、营、连、排长大多数是贵州籍黄埔学生)、185师(师长方天,为武汉警备旅扩编,1942年春划归方靖的66军)以一部担任平善坝、石牌预备阵地筑构工事,主力开三斗坪、黄陵庙、罗佃溪(即乐天溪)整训;18军独担宜昌城北前线。
日军进入宜昌后,其第13师团58联队于6月29日晨以疏散难民为掩护,约千余人强行渡江,并于30日、7月1日由江北怡和码头等地增兵一千七、八百人占领了五龙口、磨基山、赵家店(塘上村)、点军坡、赵家岭(偏岩村)、翠福山(紫阳村)等沿江据点。为了夺回磨基山这个重要据点,陈诚不得不先暂停其反攻宜昌的计划,以第2军、江防军94军补充团(团长叶某)向磨基山上的日军展开反击两天,双方在争夺战中均付出了惨重代价,但磨基山还是牢牢掌控在日军手里。海军漂雷队进迫紫阳,布放漂雷40枚袭击日军,日势受挫,但已构成桥头堡阵地,保证了其在宜昌城区活动的安全。江防司令部急令刚由湖南赶赴宜都、长阳布防的第8军(军长郑洞国)103师急行军至宜昌西岸堵击可能西犯之敌,于7月上旬的一天上午10时许,其前卫连3营9连在连长陈剑声带领下,前行到磨基山西约7公里处联棚河畔停止待命。营长谭伯臣召集连、排长下达攻击命令:占领磨基山之敌,数日前推进至四方山、太子岗(均在联棚村)之线,你连应立即驱逐该敌,并固守以阻敌西犯。陈剑声连当即展开,以1排攻击前进,2、3排为预备队,攻击排跃进至太子岗下,岗上日军未作抵抗即撤回四方山。太子岗是座石岗,表面仅一、二寸泥土,不利防守,四方山日军的轻重机枪子弹倾泻过来,数名士兵伤亡。下午3时半,又有1架日机飞临上空,对陈连猛烈扫射,不及20分钟便伤亡官兵20余名,第2排排长陈志诚大腿中弹骨折。傍晚,谭伯臣营长来到太子岗与陈剑声研究,认为太子岗处在四方山火力控制下,要固守此线只有迅速夺取四方山。次日天亮,中国军队以迫炮猛轰日军阵地,并以轻重机枪压制日军火力,担任主攻的8连飞快通过200米狭长地带,于7时半攻至四方山脚,轻易冲上山顶。原来日军无意抗击,在中国军队炮轰时,便向东转移至另一高地。陈连占领四方山后,营部抽调部队运送材料,全力构筑四方山阵地,数日之后即成为一个坚固据点,与磨基山以西之日军据点对峙。同时,团部派出另一个营占领四方山南侧若干高地构成据点,控制数公里地带。师部则令307团由联棚河起,与308团太子岗衔接向北延伸,占领绵亘数公里之主要高地固守。不到十天,全师即建成较为坚固的防御阵地,将日军压迫于不及5公里之江岸边,两军遂在宜昌城周边对峙,一时战局趋于稳定。
7月2日以后41师防务移交44师和第8军103师,我军后撤至附近石门冲(泉水村)、杨家棚(楠木溪村)、黄家岩(文佛山林场)、黄家棚(黄家棚村)、偏岩子(偏岩村)、上紫阳、石门(牛扎坪村)一带筑阵地驻守,敌人则由早渊四郎的第26旅团属下的第58联队驻防,于江南岸大峰坪(宜都渔洋溪村)、荆门山(艾家镇柳林村)、将军帽(艾家村)、王家大包(双溪村)、五龙口西武当庙、磨基山、赵家岭、巴王店、点军坡、翠福山、紫阳一带,筑阵地与我26军对峙,防我军反攻。这时的姜孝(现点军乡)、五龙(现联棚乡)等乡呈半沦陷状态。
但第六战区对宜昌日军番号尚未查明,战区长官部令位于前线的103师尽快查明上报。1940年8月下旬,师部令307团、308团各派小部分完成此项任务。恰巧此时磨基山日占区一农民趁夜逃出,向308团部控诉日军时出据点奸淫掳掠、附近居民不堪袭扰,称熟悉地形,国军如果要打日军的夜袭,愿意带路前往。团长李荩萱见有了向导,立命9连连长陈剑声率部捕获至少1名日军俘虏回来。陈剑声带回向导,在全连挑选班长、老兵组成突击班,令第1排排长杨顺和任班长,分成4个小组,每组3人,于黄昏时分出发,直到午夜才看到磨基山麓灯火,向导说鬼子就住在那里面的大蓬棚里。在陈剑声指挥下,杨排长令多数士兵随他向门窗内投手榴弹,然后冲入棚内,以大刀、梭镖乱砍乱捅。此时一个日军从棚内逃出,仓皇间被门外守卫的中国士兵用梭镖刺倒。另有数名中国兵上去将他按住,从头到脚套上麻袋。日本兵拼命挣扎,突击队战士用刀背砍其颈部,使他老实下来。这时山上日军向山下盲目射击,同时东南侧响起紧急集合哨音。陈剑声急令全班战士带着俘虏撤离。这场袭击前后仅用了四五分钟。突击班回到四方山已经天亮,急将麻袋内早已死亡的俘虏拖出检查,发现其裤腰右侧缀有4厘米长椭圆形铜牌,上有“十三师团北村腾部队”字样,背面则为编号,皆大喜顺利完成了任务,并估计此次袭击炸死、砍伤、刺伤日军在10人以上。
随着战事的稳定,中国军队进一步加强石牌要塞及江南要地的防御力量,以三游洞为前沿阵地,以石牌为第一要塞区,利用长江天堑逐步经营了一条新的防线,驻防宜昌长江两岸的是第六战区第10、26、29、33集团军和长江上游江防军共32个师,分别驻扎在桥边、平善坝、石牌、三斗坪、马良坪、蛟龙寺、雾渡河、分乡、黄花、柏木坪、官庄等地,驻军常年保持十数万人。南岸由长江上游江防军驻守,由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吴奇伟兼江防总司令,第26军守备宜昌南岸的大桥边北斗山(新村)和江南岸的谭家河小求雨包、红花套沿江防线(军部驻土城老苏家里),配备为:41师为右地区,任穆家墚、谭家台子(谭家河村)至范家湖北侧之线守备,32师为左地区,任穆家店(范家湖村)、上紫阳、巷子口(牛扎坪村)之线守备,预备队44师位于曹家畈(李家坝村)附近;郑洞国的第8军控制长阳王家棚至曹家畈一带(时间从1940年秋至1942年3月,军部驻宜都刘家棚,其第5师驻三斗坪,归江防司令部直接指挥);李及兰的94军守备南津关至晓溪塔之线,石牌要塞先由94军121师、185师、55师驻守,1941年10月由第18军接防(18师一部守现长岭村长岭岗、主力于曹家畈,11师守石牌要塞);32军在高家堰、都镇湾间,86军守宜都、长阳,李延年第2军控置于巴东、秭归附近以为声援;26集团军三个军守江北的兴山、宜昌、远安间地区;再南为第10集团军辖两个军驻守宜都、松滋、公安间地区;33集团军守备远安远安观音寺、仙居一线,中日两军隔江相峙,前后三四年。
三、战略相持
进入相持阶段后,我军据守江南,以另一制高点天台观(现泉水村与白马溪、六里河村交界处,海拔448米)为瞭望情报中心以保卫后方,同时架炮于天王寺(天王寺村)、兴安寺(双堰口村)等山上,与平善坝的炮兵阵地相呼应,可打铁路坝的原有机场,经常向宜昌城内日军事目标发炮。日寇为此大伤脑筋,派兵渡江对天台观和天王寺炮台等地猛攻,发生了两次宜昌西岸战役。第一次为1940年8月奈良带领一个联队过江向天台观进攻,他们经穆家店、大桥边一路毫无阻挡。在响铃口(白马溪村)军事要冲,国民党大批军队布防在这里,我军在驻马沟(白马溪村)东段山谷里设伏包围阻击,双方激烈战斗数日,日军伤亡惨重,几乎被全歼,最后奈良被打死在战场上,日军将其尸首抢回,全部退回宜昌,只把部分军队驻防穆家店、偏岩子(东南)处与国军对峙,并在江边以磨基山为主体地驻了一个大队兵力防守我军。第8军荣誉一师一团二营营长伍子敬在《第八军在宜昌抗击日军述略》中回忆道:他所带的这个营于1940年9月换防天台观之线,主力驻扎在驻马沟,沿途看到日军的死人死马,尸骨累累,鸟啄犬噬,臭不可闻,从那以后的一两年里,日军再也没有从这里进兵西窥了。日寇无法,只好另在土门垭建新飞机场,才免被天王寺和江北西陵山的炮击。我军为安全起见,请当地农民用骡马把天王寺、兴安寺的大炮转移到平善坝。据《宜昌抗战纪实》中陈诚《回忆宜昌战役和鄂西会战》、《宜昌抗战史料汇编》等介绍,另一次战役从1941年3月6日起。这天,驻守宜昌的日军第13师团集结第58、65两联队及104联队之一部,并附骑、炮兵各一部,从当日上午5时起,即自其阵地向我26军41师、32师阵地炮击,敌步兵即从江南岸五龙、偏岩等地出发开始前进,同时以飞机助战,兵分三路,向与石牌相隔咫尺的平善坝和石牌侧翼曹家畈进攻。在攻占谭家台子(谭家河社区)、赵家店(塘上村)、范家湖一带后继续向长岭岗(联棚村)主阵地等地猛攻,我军转守墩子桥(石堰村)、土堰冲(石堰村)之线,敌形成锥形突入态势。江防军速以郑洞国第8军103师(何绍国)接替穆家墚(刘家村)、应子山(刘家村)至朝山观(楠木溪村)阵地,26军确保雨台山(楠木溪村)、笔架山(紫阳村)、清水坝(桥边村)、关公岭(天王寺村)、小平善坝(新村)之新阵地带,并相机收复原阵地。3月8日41师两游击纵队分向长岭岗、范家湖出击,一部向笔尖峰东方之敌猛攻;44师当面之敌二千余人向高岭坡(白马溪村)、大桥边至王胡子冲(韩家坝村)阵地攻击,经我军抵抗及41师各部策应,形成对峙。9、10两日敌先后攻至韩家坝(韩家坝村)、恋石坡(双堰口村)、王胡子冲(韩家坝村)、天王寺、北斗山之线32师阵地,在包家(天王寺村)东部黑炭沟之线激战。3月9日晨103师进占土地岭(七里村)、狮子垴(联棚村)之线,分路袭击当面之敌;44师一部与敌在郭家坝(韩家坝村)两侧高地激战,伤亡很大,主力向太平桥、响铃口一带之敌侧击,黄昏时将沿公路之土桥坝(桥边村)、大桥边等地据点占领,歼敌甚众;32师主力向大桥边西北地区出击,至午仍激战于王胡子冲附近,并击退增援之敌;41师仍对敌侧击,斩获亦多。10日103师克复下五龙口及天子坡以北各高地;41师游击队仍乘隙袭击;44师之恋石坡(双堰口村)、龙潭坪(韩家坝村)阵地被敌突破,转守柏木坪(双堰口村)西端高地与敌对峙。据宜巴要塞区指挥部重迫击炮营一连连长闫秉心回忆:3月9日下午,敌以三架飞机对平善坝进行轮番轰炸,由于我方军用船只此前转移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但平善坝的民房则悉数中弹烧毁。3月10日拂晓敌我双方在牛栏溪两侧高地展开激烈的争夺,至中午两侧高地为敌控制,敌居高临下以各式重武器向平善坝我军轰击。当时我方部署在平善坝的是94军55师164加强团,团长谢世钦,配属一个重迫击炮连和一个战防炮连,最前沿步兵指挥官是张营长。下午4点左右,敌人进入平善坝,当时我第一线步兵的主阵地设在松门溪西岸,其前沿为深沟或断崖,易守难攻。敌人到了平善坝以后,大着胆子派少数散兵试图沿江边小道攻击前进,对松门溪口进犯两次,被我方在溪口的一门三七战防炮和两挺轻机枪打得遗尸数具,只得龟缩回去不敢再试。张营长同意阎秉心的意见,组织步兵向分散隐蔽在平善坝村内的敌人进行火力袭击,将敌人压缩至纵深不足20米、横宽约150米的牛栏溪口小沟里,阎秉心立即下令炮兵:“各放五发”并连发两轮, 每颗重25公斤的四十发炮弹在几分钟内基本上命中目标区,敌人的机关枪被炸起一丈多高,一下子把敌人的凶焰完全摧垮了,从此他们再没有还击一枪(炮兵一连为此得到55师李及兰师长的嘉奖,全连官兵打了一次“牙祭”)。此时天上忽然下起少见的瓢泼大雨,眼睛都很难睁开,整个战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午夜后,敌人在平善坝东端放火烧尸,然后于拂晓施放烟幕,分路向东撤退,我军分路追击,先后收复响铃口、郭家坝、关公岭、天王寺、大桥边、太平桥等地。川江漂雷队为配合陆军作战,每隔十几分钟便漂放水雷一次,又加布水雷30余枚,通过陆海协同,使攻击平善坝和曹家畈的各路日军都遭到严重打击。至12日,敌余一部扼守户上岩(黄家棚村)、黄泥塘(偏岩村)、紫阳之线外,大部窜回东岸。到13日止,残敌完全被我击退,共毙伤敌官兵近5000人,恢复了3月6日前态势,粉碎了敌人从正面夺取石牌的阴谋,大振了我军士气。此役也暴露了日军西窥重庆的战略意图,国军于1942年制定《第六战区拱卫陪都作战计划及六战区作战指导腹案》、《拱卫陪都交通破坏计划》等以宜昌为中心的新部署,沿天柱山、木桥溪、石牌一线构筑坚固工事,重兵布防江南地区。1941年9月94军185师调至宜昌西岸担任大桥边至石牌要塞之线的守备,师参谋长杨伯涛率领师部人员登上天台观高峰观察敌情地形,面对大好河山慨然赋诗书壁:“兀地高阁摩苍穹,封谷泥丸气势雄。绝献轻岚漫南北,夺峡激浪涌西东。风动云诡鸟飞疾,花黄人健物竞同。节日登临任啸傲,凭寄心弦八九重。千门万户生野烟,冈头水曲敌垒环。古城夹道驰倭马,大江天堑泛寇船。鼍鼓卷地突蛇豕,阱饵擒蛟仗关山。锻就吴钩奋一击,戟指蝦夷不复还。”
日军驻守江南几年间,不时在飞机大炮的配合下,出没到五龙乡、姜孝乡、大桥边等处杀人烧房、奸淫掳掠、征粮派款,作恶多端,制造了“河西惨案”、“响铃口惨案”、“石门惨案”、“宜昌河西点军村——石堰村惨案”及“点军村——石堰村性侵犯案”等众多令人发指的暴行,给江南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带来了惨重损失,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为此,磨基山附近的村民曾要求换防天台观的第8军荣誉1师1团2营派兵攻打驻守磨基山的日军,伍子敬将情况上报军长郑洞国批准后,于1940年10月上旬的一个晚上以两个连附重机枪4挺、工兵2班,合编一个突击队,由副营长徐光烈任突击队长,在乡保地方武装的配合下,对磨基山后山日军据点阵地发起突击进攻,俘获敌哨兵一名,敌伤亡近百人,我亦伤亡三十余人。
四、反攻宜昌
1941年9月23日在陈诚的反攻宜昌之战部署中,26集团军所属第32军139师、141师攻龙泉铺、土门垭、跑马岗等地,75军第6师攻小溪塔北、长岭岗据点,吴奇伟所属94军121师、185师等部攻击宜昌外围据点南津关、磨基山、葛洲坝,并派94军独立第5师过江攻宜昌东侧(其占领古老背后,连克黄龙寺、古坟包、董家冲,继向杨叉路之敌猛力围攻),以第2军为主攻部队攻城郊东山寺、茶庵子、杨岔路,由长江南北两岸围攻宜昌,第18师为战略预备队。日军第13师团的反击部署为:其第26旅团早渊支队步兵第58联队(联队长福永耘大佐,缺一大队)、炮兵第1大队(大队长神森六郎中佐)驻守宜昌西侧的余家铺(紫阳村)、鹰子嘴(刘家村)、谭家台子等长江右岸地区,构成西面屏障,联队部设于磨基山下游的五龙口。
9月28日中午,长江南北两岸我中央炮兵团、江防要塞及参战各军之炮兵集140门重炮,向宜昌日军外围阵地发起猛烈轰击,揭开反攻战序幕。121师担任对磨基山、谭家台子的攻击任务,磨基山有一个混合大队兵力,谭家台子有一个加强中队,工事坚固,自动火器掩体多盖有钢板,副防御有屋顶型铁丝网二道,另有鹿砦和地雷。121师派第362团(团长陶心、贵州普定人)向磨基山攻击,为主要攻击方向;第363团(团长魏锡龄,贵州遵义人)向谭家台子;361团(团长韩迪,贵州郎岱人)为预备队。配有炮兵一个团,有山炮八门协同作战。师设前进指挥所于黄土坡,距攻击点约八百米,94军副军长并121师师长牟廷芳和参谋主任饶启尧在此用望远镜观察指挥,并由电话与第一线团和炮兵指挥所保持联系。这天炮击过后,94军第121师、185师和独立第5师第14团开始向南岸五龙、磨基山、点军坡、紫阳一带日军58联队和炮兵第1大队主要阵地发起进攻,30日半夜进入高潮,不断变更进攻点,顽强冲锋,进至肉搏,战斗极为惨烈。121师362团一个连为攻占磨基山一高地对敌星夜奇袭,带着棉被盖在敌碉堡外的带电铁丝网上冲入敌人工事内,遭到日军用手机枪和刺刀的逆袭,一个连被敌冲杀成了几段,全连战士除一名负伤的班长外全部为国捐躯。以后又使用361团进行第二次、第三次攻击,虽伤亡更多,但敌阵地依然未动。原121师363团1营机枪连战士——宜都枝城九道河村抗战老兵杨先根回忆:“紧挨磨基山的五龙观山脚,日军躲在山洞里射击,火力密集。兄弟们明知有去无回,仍然一次次地冲锋。第一天是362团一个营上去,一下子死了近300人。第二天是363团第1营,也就是我们营上。……只见一片火海,半边山都打红了。可是鬼子躲在山洞工事里,我们的炮打不着;待我们步兵进攻时,他们就用机枪猛扫。我们又牺牲了300多人,一个营才剩60多人,骸成堆,真是惨啊。”第5师14团通讯排长李振亭也叙述:“磨基山、434、330是宜昌南岸日军的3个制高点,不仅形成强大的交叉火力网,而且在据点外围还设有一道铁丝网,一道电网,一道栎树围墙,在围墙周围修筑了无数个水泥地堡,每个地堡里还养着一条狼狗。工事坚固,防守严密。阴历八月十五日,当部队进至胡家棚(艾家桥河村)高地时,日军的狼狗就狂吠不停,地堡的日军便用机枪向我无名高地扫射,接着磨基山、434、330高地的日军也用猛烈的火力向我前沿阵地射击。这时5师14团的火力分别向3个高地的日军据点发起进攻,并集中全师炮兵营20多门八二迫击炮向敌阵地发射炮弹,把敌阵地山上的树木柴草都打得燃烧起来。由于龟缩在据点的日军凭藉坚固的工事和障碍负隅顽抗,五师打了两天两夜没有攻下来。”
王家大包是宜昌门户的屏障,夺回宜昌必须先攻克王家大包,因此陈诚命121师组织精干的加强连轮番夜袭。一天夜晚先令363团三营七连连长林竞连配重机枪排,先集中战区重炮用火力摧毁敌阵障碍物后开始强攻。如此轮换强攻三夜未能奏效,换上362团如法再强攻三夜,连长负伤仍未奏效。第七夜由361团二营五连颜缓振连继续强攻,破坏了铁丝网五道,因天将明无法撤回,颜连长佯死与阵亡士兵混睡在阵地上饿了一天,等第二天晚上该营第四连窦静江连长攻上去时,才把他救了下来。八夜强攻都因敌防御工事坚固、火力猛烈,我军官兵伤亡惨重未能成功。第九天夜晚轮到361团三营七连连长姜克定带队强攻,当天江防军司令吴奇伟亲临第一线视察,目睹原来的青草坡被炮击变为黄土坡,铁丝网破坏了又修复,敌轻重机枪具体位置无法发现,攻击牺牲太大,决定对王家大包夜袭强攻战暂停执行。
10月1、2日,94军先后向滑石垸(紫阳村)、谭家台子发动进攻,121师攻克了跑马岭(紫阳村)、鹰子嘴(刘家村)、江家坳等地。10月4日中国新编第33师向谭家台子、滑石垸日军阵地进攻,双方激战一天。10月6日第2军第9师集结在江北养儿河未开始战斗时,磨基山上的日军炮兵观测所即发现位置,整天不断向他们炮击,并发射毒气弹,黄烟起处,一股辛辣味,闻到气味的官兵就打喷嚏,流泪不止。各团的消毒排虽对中毒官兵进行紧急消毒处置,但为时太晚,伤亡和中毒的官兵很多,部队战斗力受到很大削弱。为配合正面部队,组织奇兵锲入日军腹心,内外夹攻瓦解敌人,经185师师长石祖黄与师参谋长杨伯涛商定,于10月8日拂晓,组织动员各军中熟悉宜昌水情和训练有素的100多人组成奋勇队,星夜雇舟六艘,由乐天溪、三斗坪、桥边等地25名船工驾驶,由石牌夜行,至清晨冲过南津关、紫阳等处日军防线,在葛洲坝登陆,袭击了伪警察所,全部歼灭了警察人员。日军内山师团长立即命相田联队临时组成以联机队长石母田勇指挥的一个中队,配属一个重机枪小队,向葛洲坝我奋勇队袭来。因日军施放毒气,并调集大批飞机轮番轰炸和江南紫阳山、江北绵羊洞山头两处炮火的配合,我军寡不敌众,奋勇队除5名船工泅水生还外,百余队员和20名船工全部牺牲。接着,日军在岛上进行搜索,血洗葛洲坝,打死打伤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逾百人。
10日凌晨,中国军再次对宜昌周围发起猛烈总攻,140余门火炮一齐向日军各据点猛轰。2时94军185师、121师分向纱帽山(紫阳村)、二郎庙、石榴河(朱市街社区)、王家大包(双溪村)、四方山(联棚村)之敌福永耘58联队阵地反复攻击,战斗激烈,打得日军几无还手之力。361团二营猛攻王家大包,敌寇军心动摇,阵地终被我攻占,并把青天白日旗插上了王家大包顶峰,佯作大举猛攻态势(嗣后组织营连长们参观王家大包工事,方知敌阵构筑在反斜面,轻重机枪工事构筑山麓,射击孔开得比较狭小、隐蔽,发现困难;其工事全部是强迫百姓深挖二丈余,再搬来轨道枕木一层又一层盖起来,连重磅炸弹对它影响也不大)。大坡垴(李家湾村)和南津关的国军炮火配合轰炸铁路坝和东山日军据点,大坡垴的大炮曾命中东山日军碉堡。日军以飞机十余架支援其守军作战,国军伤亡惨重、但无明显进展。11日反攻因整天大雨和日军援军将至而功败垂成,停止攻势。至14日,只有雄踞平善坝阵地的14团重炮仍向宜昌市区行扰乱射击,击毁停在东山寺的日军飞机一架,反攻宜昌作战于隆隆炮声中告一段落。
五、保卫石牌
1943年1月日本关东军第4军中将司令横山勇调武汉任第11军(代号“吕”,司令部驻汉口)司令官,针对“第二次长沙会战”(中方称第三次长沙会战)惨败后的不利战况,于2月15日决定发动战争,继承前司令冢田攻由宜昌直接西攻四川的愿望,“充分集结战力,采取用牛刀杀鸡的方式使部队体验一下必胜的作战实践。以此来振奋目前业已消沉下去的士气”(横山勇语)。日军计划发动“江北歼灭战”以歼灭国军第五战区“鄂中王”王劲哉128师(在连接汉口、岳阳、沙市的江汉三角洲建政扩军,在1941年夏的“陶家坝大捷”和1942年夏日军的“沔阳作战”中使敌伤亡2500多人)和第六战区第10集团军第118师和3个挺进纵队(突入日第11军占领区,经常进行游击袭扰),进而发动“江南歼灭战”(即中方称的鄂西会战),歼灭长江南岸的第六战区第29、10集团军和江防军战力,以攻下川江第一门户石牌、威胁重庆为目标,并乘机劫掠停泊在宜昌江面上约两万吨位的内河船舶,向沙市和汉口通航,打通宜昌至长江航线。从2月15日至3月31日间的“江北歼灭战”中先行扫荡了沔阳、监利、沙市一带第六战区江北挺进军和118师,使存在4年的“鄂中独立王国”128师全军覆没,俘获了师长王劲哉,又于3月8日至10日占领了江汉地区长江南岸的华容、石首、藕池口、弥陀寺等地。3月6日日军一个联队在宜昌枝城对岸郎溪强行渡江南犯,于7日占领聂家河、潘家湾后直趋长阳,8日绕过长阳在津洋口偷渡清江,一路向石牌方向前进,我江防军18军第18师师长覃道善令部队迅速向敌人尾追侧击。当时18师53团任大桥边至宜都的江防及长阳附近的守备任务,53团1营由石牌向长阳方向前进,与日军在长阳边界沈家嘴遭遇后交火,战斗呈胶着状。9日53团3营营长马千毅率部由吴家坪(柳林村)往石牌增援团部主力,到柳林峡谷(柳林村)时与一股日军相遇,立即命前卫连第7连迅速抢占峡谷左侧制高点,8连至谷口处正面堵击敌人,9连由小路上山占领附近制高点,火力封锁谷口,机枪连及迫炮排进入阵地猛烈射击。双方展开激战,日军一次次向7连阵地冲击,被一次次击退。第二天上午敌机飞临石牌、长阳及柳林阵地上空侦察,10时许日机数架在中国军队柳林阵地上投弹轰炸,进而低飞扫射,官兵伤亡不少。近中午敌人集中力量向7连阵地大举进攻多次,并进至白刃战,都被击溃,马千毅派副营长带一个排增援。下午战斗更为激烈,敌集中小炮轰击,飞机不断低飞轰炸扫射,副营长受重伤,七连排长一死一伤,情势更紧。此时副团长易智(黄埔军校七期)带来一个迫炮排、一个步话班、一个弹药班,全营战斗改由他指挥,马千毅则带迫击炮排增援缓解7连形势,然后又带迫击炮排增援连长欧阳伦(军校十四期、多次被评为优秀连)几次身先士卒冲出阵前与敌展开白刃战、下颚被弹片击伤仍不下火线、阵地已被突破的8连,敌机在离马千毅三四十公尺处投弹爆炸,致其前额被弹片擦伤,门牙碰掉一颗,倒下被卫生员包扎后又继续前进。此时副团长易智也赶到8连,会商后决定由9连长率领两个重机枪排从侧翼绕到敌后,8、9两连夹攻,日军后退,8连乘势冲杀至下午七时,战斗减弱。马千毅和易智回到营指挥所,接到团部通报:石牌当面之敌,在我要塞各部阻击下,逐渐向沈家嘴撤退,着你部相机追击歼敌。晚上11时日军佯攻3营阵地,马千毅率部全线出击,日军一触即溃,全营官兵分小股一路尾追至大桥边与团主力会合,天明前追击日军到江边三华里处,敌布阵抵抗,同时江北城内的日军炮火开炮协助日军渡江撤退,天亮时中国军追到江边收复原阵地。这次柳林遭遇战,3营打了整整4天,官兵同仇敌忾,奋勇杀敌,有28人负伤、13人阵亡,日军伤亡70多人,战绩不大但堵截了日军,坚定了官兵保卫石牌的决心和信心。
日军在“江北歼灭战”完成消除侧翼威胁、又抢占了江南滩头阵地作为前进基地之后,放手发起“江南歼灭战”,纠集第3(山本三男中将)、13(赤鹿理中将)、39师团(澄田赉四郎中将)、独立混成第17旅团(高品彪少将)以及野沟支队(野沟式彦)、野地支队(野地嘉平)、小柴支队(小柴俊男)、户田支队(户田义直)、针谷支队(针谷逸郎)、军直属部队、飞行44战队,总兵力约10万人,战机100余架,决定从5月5日至6月10日分四期进行。日军于5月5日至11日以第3师团、独立混成第17旅团和小柴、户田、针谷支队进攻安乡、南县,5月12日至18日以第3、13师团和野沟支队进攻枝江、公安,消灭了中国守军战力。第三期拟从5月19日至29日,以第3、13师团,第39师团主力和野地支队继续沿长江的南岸山区西进,击溃第6战区的江防军,攻占宜都、渔洋关、川心店、长阳、都镇湾,直至宜昌上游的平善坝和石牌附近,首先消灭长阳周边国军,再消灭宜昌西方地区国军,采取大兵团迂回包围侧后加正面强攻的方式最后包抄夺取石牌,然后于5月31日至6月10日军队主力撤退到长江左岸,使在宜昌的约2万吨船舶向沙市和汉口下航。我军则以石牌为轴,先确保主决战,指令第29集团军守洞庭湖西的万林河口至茅草街一线,第10集团军守茅草街(不含)经甘家场、百弓嘴、公安、松滋、枝江至宜都一线,长江上游江防军守宜都以西茶店子、黄家坝至石牌一线,第26、33集团军分守江北南津关至魏家岗(不含)和魏家岗至汉水转斗湾一线,指定第10集团军和江防军决战线为渔洋关、津洋口、石牌要塞之线,86军(军长方日英)守宜都至长阳(罗贤达任师长的67师于清江河口至红花套间,右与第10集团军接防,曹金轮任师长的13师于红花套与18军联系),由18军固守长岭岗、小平善坝、石牌决战线(覃道善任师长的18师一部守长岭岗,主力于曹家畈,胡琏1942年3月任师长的11师固守石牌要塞,彭巩英任师长的暂编34师为预备队),总预备队32军(军长宋肯堂)第5师(刘云瀚)位置于高家堰、139师(孙定超)于都镇湾,预定我军决战日期为5月31日至6月2日间。5月17日晚日军下令转入第三阶段作战,第3师团于5月19日在茶园寺附近集结,从5月22日晨从茶园寺经聂家河进入长阳磨市附近准备北进;第13师团于5月19日两路夹攻五峰渔洋关,20日进入全福冲和渔洋关附近一线,22日夺取渔洋关并北上长阳都正湾;野沟支队于5月22日凌晨从集结的枝江南方四得桥发起攻击,进入宜都西侧地区;第39师团1万余人从当阳出发于21日在宜昌东南云池附近集结,5月21日夜渡江后准备北进;野地支队准备从宜昌对岸向西突进,切断我军退路;独立混成17旅团佯装进攻常德,主力在对宜昌西方地区作战期间担任后方掩护。23日日军第39师团、第3师团和第13师团均集中全力,分由汪家棚、磨市、渔洋关附近地区向第10集团军及江防军正面展开全线攻击,各部均于23日到达清江南北两岸地区,准备以全力向与点军交界的江防军交通要冲偏岩方向前进,席卷其北面的宜昌对岸中国江防守军。此时,控制宜昌的日军野地支队亦于23日黄昏渡过长江,在南岸占领区内集结,24日以桥本熊吾大佐部队(步兵第68联队,从第3师团抽调)为右第一线,梶浦银次郎大佐部队(步兵231联队,从39师团抽调,配属西岛大队)为左第一线,长野荣二大佐部队(步兵第217联队,从34师团抽调)为第二线,从五龙口、石榴河长江南岸桥头堡地区向西进攻,从正面向石牌外围及要塞攻击,企图切断守军北撤的退路。最初的攻击计划是三个联队并列,重点在攻击我沿卷桥河北侧地区的右翼18军11师;发起进攻时改变为第一线两个联队并列,重点在攻击我军力量较弱的左翼18师和暂编34师,以与日军第39师团主力会合。战场中心移至清江、石牌地区,江防军成为整个会战的焦点。
我18军18师(附暂34师第2团及94军山炮兵第五连,宜巴要塞区山炮连,师司令部在土城村)参战官兵合计约九千人,有十二个山地据点阻挡敌人,其右翼友军为86军第13师。18师部署如下:暂34师第2团(团长叶烈南)附53团第2营为雨台山(楠木溪村)守备队,固守雨台山,独立遂行战斗,且以一部火力支援54团之右翼;54团附94军山炮第5连以一部就现地拒止当面之敌,主力占领王家台(福安村)、三角包(雨台山、穗高山之南)、李家小包、太平桥及其以北既设阵地并固守之,右与第2团,左与第11师切取连系;52团、53团(欠第2营)仍在原地整备待命;搜索连于石门垭(泉水村)配置排哨一个,对南警戒。24日晨4时顷,左第一线之敌梶浦部队约五百名在飞机三架及炮十余门轰击掩护下,成功夜袭攻陷袁家冲(联棚村),开始向我十八师右翼冬青树(现双溪、联棚村交界处冬青树坳)、枣子树(双溪、福安交界处枣子树坳)附近阵地进犯,我尽力拒敌,敌机及炮兵连番向我18师全线阵地轰击。6时稍过,虾子包(福安村张家台子北千公尺)、蜂子岭(福安村简家台东千公尺)各警戒阵地亦受敌之攻击,迄至十二时敌各路兵力陆续增加共约二干余人。13时梶浦部队突入我穗高山,我最右翼警戒阵地(暂编34师第2团所守,正面归18师罗广文师长指挥)因受梯岩(高家堰界岭村)及红岩冲(联棚村)之敌侧射伤亡殆尽,且该阵地侧背暴露不得已而放弃,乃退守杨家庙(双溪村)、尹家湾(长岭村)、杨家湾(双溪村)、王家庙(福安村)之线主阵地,仍与敌对峙。战至24日下午,敌复增兵三四千人,冬青树右翼阵地被突破。敌右第一线桥本部队经过激战突破18师月亮岩(福安村)阵地后,于当天晚间被阻于雨台山(楠木溪村)东侧一线,并向长阳偏岩方向进击。蜂子岭方面之敌经我阻击无大进展,虾子包警戒阵地虽三面受敌包围且飞机炮火集中轰击,该守备连官兵伤亡三分之二,但仍屹然未动,入晚才奉命撤退。24日敌伤亡约五六百人,18师亦伤亡连排长十五员、士兵二百余名。
枣子树坳、虾子包一带之敌,自24日黄昏后一再增加,共约六千余。24日日落前日军梶浦部队在先占领雨台山(楠木溪村)前面的黑岩(楠木溪村)阵地后向雨台山守军18军暂34师第2团阵地发起攻击,此山高576米,我防御工事坚固,并设有侧面防御火力,易守难攻。第一天晚上8时至11时40分,敌进行夜袭被我还击无进展,25日午前,日军集中全力猛攻雨台山还是无进展,敌服部少尉以下数人被击毙,十几人受伤,恼羞成怒,至12时,敌机十余架轮番疯狂炸射,持续达5小时之久,敌炮亦集中轰击,步兵也从13时开始重兴攻击,尤以四人岭(双溪村杨家庙西高地)敌之攻击尤烈,我官兵伤亡很重,日第三中队教重小队于15时突入并于下午16时30分完全占领雨台山阵地,又转向北追击,经龙王洞(楠木溪村石门洞)附近于26日黄昏向偏岩前进。25日拂晓后桥本部队在敌机炮兵掩护之下继续向我李家坝、王家台、天水湾、罗家坝(均在福安村)各地猛犯,突破各阵地后一部窜至赵家蓬(长岭村)。我方因赵家蓬、王家台(福安村)阵地重要不可轻放,于是守兵五次反攻加以步炮协同、官兵忠勇终将二地克服,尤以第四次克复为最激烈,54团第一连连长龚汉卿奋不顾身,壮烈牺牲(其墓地在天水庙,十几年前改河道时挖出其遗体,身上有黄埔军校的佩剑,锈迹斑斑,被村老支部书记王北山收藏)。此役敌伤亡约六百余,我亦伤亡二百余。25日18军伤亡官长二十余员,士兵五百余名,敌之伤亡约七八百人。同时右翼友军86军13师偏岩阵地失陷,我右侧后更加感到威胁,整个战局为之剧变。吴奇伟电令18军主阵地酌行变换于闵家蓬(泉水村))、土桥子(桥边村)、大小河坝(石堰村)、小平善坝(新村)之线,并以一部占领石门垭至胡家店(泉水村)之线侧面阵地阻击当面之敌,右翼与32军第5师密切联系;32军与18军作战地境暂定为石儿湾(茅家店村十二湾)、梁家城(安梓溪村)、尤家墱(长阳边界)、将柱观(长阳边界)亘石门洞之线,线上属18军。25日日军第11军再作部署:准备向石牌-木桥溪一线追击江防军,捕歼于宜昌西方山地,令第3师团经牵牛岭西麓向抱桐树附近追击;令第13师团歼灭洲家口(高家堰三叉路口)之我守军后,向木桥溪方向追击;令第39师团一并指挥野地支队向大朱家坪附近追击。江防军调整部署:以第32军第5师、18军18师和11师分别守馒头咀、峡当口、石牌之线。司令官陈诚来电激勉十八军全体将士固守石牌要塞:“石牌要塞之防守关系江防全局,领袖关心、全国瞩目,责任重大,不言而喻。十八军奉命担任守备,务以最大决心,誓死固守每一寸土,必使敌人付最高代价,而终于驱逐之,以完此伟大之任务,发扬我十八军以往之光荣历史,是所切望,希告诚全体官兵均明此义为盼。”
敌使用多数空军助战,以优势兵力各线并进猛攻,5月26日进至长阳馒头咀、天柱山和现点军区北斗山(新村)、大桥边及石门、沙坝丘、夏家冲(均在泉水村)一带。26日至27日,我江防军全线连日激战,扼守长阳天柱山、馒头咀和现点军柳林子、胡家店(均在泉水村)、小平善坝之线抯击敌人。26日晨4时月亮岩(福安村)附近之敌千余,潜入马安寨(长岭村)北四九六七高地一带,与我留置架子岩屋(长岭村)雨台山之部队发生混战,我奋勇冲杀,激战竟日,至黄昏始转移石门垭(泉水村)以西地区。又大台(泉水村闵家台)附近阵地,自正午起,敌集中炮火向该处轰击并借其掩护由阵地前死角经鸡冠岩(泉水村)潜入聂家长冲及柳林子附近约四、五百人,经派有力部队逆袭,将聂家长冲之敌驱逐,但柳林子之敌长野部队经我三度攻击均未成功。下午2时吴奇伟电令13师曹师长(当时在白梁坪)率余部即开全梁坪、界岭(与安梓溪村、茅家店村相邻长阳界内村)附近归18军方天军长指挥,并加强该地工事,封锁大小各道路以阻击进犯之敌,右翼与32军第5师密切联系,曹、罗两师长遵令并规定两师作战地境为龚家岭(土城村)、安梓溪、沈家蓬(与泉水村、楠木溪村相邻长阳境内村)、南坡(长阳偏岩村)之线,线上属13师。下午4时许,另有敌二、三百人由黄家山(泉水村)窜入夏家冲及獐子冲(泉水村张丝冲)口向天台观攻击,经我守兵沉着应战,敌未获逞。入暮我乘敌炮观测困难之际,向敌逆袭,将夏家冲及獐子冲口之敌驱逐,并接着攻占柳林子,长野部队广漱大队在该处300米的西北高地陷入孤立状态,26日夜间电告:“决定奉烧军旗,全员玉碎”,野地支队长命桥本部队驰援,双方激战脱围后直指偏岩,但长野部队伤亡严重,广濑大队长以下多人战死。26日18军伤亡官长二十余员,士兵三百余名,敌伤亡均倍于我。
27日敌机十余架整日在我阵地上空盘旋并低飞轰炸,并用机枪扫射天台观、龙家岩(六里河村)、牵牛岭(泉水村)各附近阵地,尤以天台观为最烈,敌于偏岩子(偏岩村)重炮两门参加轰击,同时,敌数千人并附炮十余门,于拂晓后分由鸡冠岩、赵家棚方面和胡家台、沙坝坵、鲁家坝、杨家坝、柳林子(均在泉水村)攻击,主力向天台观(泉水村)阵地侧翼攻击,故我阵地由对东正面无形中变成为对南。阵地延伸十余公里,兵力单薄,防守吃力且阵线过长、死角尤多,乃改以攻为守短兵相接、肉搏击杀,沙坝坵、胡家台失而复得者五次,胡家店、柳林子失而复得者三次,我54团及52团第三营、石门垭(泉水村)任警戒之搜索连伤亡颇重。8时顷敌向我胡家店以北高地猛烈攻击时,我54团以一部实施逆袭,毙敌无算,第五连少尉排长付秀岗手擒敌中队长一名,正欲解回阵地,因敌来救,射弹如雨,致与手擒之敌同时毙命。下午2时许,敌倾其全力分向柳林子以西沙坝坵以北阵地作真面目之攻击,战况激烈,54团第8连排长三员均负重伤,士兵伤亡亦重,柳林子53团方面亦伤亡颇重,但官兵沉着固守,击毙敌中尉小队长一员,54团毙敌尤多,残敌纷纷溃退,我士气因以大振。27日18师共俘敌五名(中国籍)、马四匹、轻机枪两挺、三八式步马枪十余支、望远镜三具,其他地图文件无算。惟右翼友军协同困难,致侧背感受威胁,雨台山我53团2营唐凤阳营守军更腹背受敌且联络困难,遂令其向我天台观方向突围,该部官长伤亡殆尽,士兵亦伤亡过半。27日18军伤亡官长二十余员,士兵六、七百余名,敌伤亡亦不下六、七百名,并毁炮二门。据村民回忆,当时日军在现胡家店大枫橡树和罗家老屋都烧了很多阵亡士兵的尸体。
27日晚江防军再调整部署:以32军、18军并肩展开石牌保卫战,32军第5师占领陈家祠、高家堰、余家坝之线;18军占领余家坝、曹家畈、新安寺、石牌之线,以11师固守石牌要塞,86军13师归该军指挥,控制落步淌、三岔口地区;32军与18军作战地境为纸厂(车溪村)、落步淌西南沿车溪、余家坝、石儿湾(十二湾)和长阳界内尤家坡、落雁坡、则家坡(均在金盆村)、偏岩之线,线上属18军。根据蒋介石命令石牌要塞须独力固守十天、希望成为我国之斯大林格勒、如无命令撤退即实行连坐法的电令指示,陈诚命11师(师部当时驻凤凰岭, 5月27日移至离火线最近的双堰口虫客蚂包,5月29日移至石牌附近的高处白石岩,6月1日反攻开始后移至殷家坪)防守石牌,并预作孤军奋战准备,以一团扼要占领平善坝(上峰尖村)、北斗山(新村)附近和樑木棚(梁家棚)、八斗方(双堰口村)之线,保持重点于樑木棚附近,主力于松门溪(上峰尖村)至罗家溪(朱家坪村)要塞阵地作固守准备;18师转移至彭家坡(花栗树村)、二三等坡(花栗树村和李家坝村)、大小急脚坡(李家坝村)、大松林(车溪村)附近占领阵地;11师与野战军之战斗地境为涨水坪(高岩村)、黄家湾(石堰村)、郭家坝(韩家坝村)之线;着13师即于27日晚经车溪转进于落步淌附近控置行动,并留置有力一部于千佛山(安梓溪村与长阳边界山脉)附近掩护各部队转进。18军军长方天和11师师长胡琏均表示了虽余一人,亦必固守要塞之决心。11师师长胡琏(黄埔四期毕业生,骁勇善战,号称“不败将军”,是蒋介石最宠爱的将领之一,毛泽东曾评论其“狡如狐,猛如虎”)将石牌防卫划为三道防线:第三线在要塞附近,为师指挥所及33团;第二线在石牌前端三、四公里的朱家坪、韩家坪山上,为第32团防守;第一线布置在杨家埫(新村)、镇灵坡(新村中岭坡)、平善坝、天王寺、南亭坡、八斗方、樑木棚(双堰口村)等处,由31团防守。27日和29日,胡琏分别举行祭天仪式和升旗仪式进行誓师,更和官兵写下遗嘱(胡琏分别给其父、兄、妻、好友写了五封遗书),决心与石牌要塞共存亡。18师(师部当时在龚家岭,27日晚11时转望洲坪)命52团附师战炮连及宜巴区山炮连于27日晚10时开始转移于余家坝、五燕冲(车溪村)亘李家坝之线占领阵地,53团于同时开始转移于挠旗山、擂鼓台(李家坝村)、二三等坡(花栗树和李家坝村)至彭家坡(花栗树村)之线占领阵地,两地区队战斗地境线为:第5师52团纸厂、余家坝、石儿湾、偏岩之线,53团和11师为涨水坪、黄家湾(石堰村)、郭家坝(韩家坝村)之线,总预备队54团位置于付家淌(车溪村)、抱桐树附近,94军山炮连于4520高地占领阵地,18师卫生队以三分之一于下高家岭,主力于乌杨树(车溪村)各附近开设裹伤所,野战第二分院开设于三岔口附近。防守馒头咀、木桥溪一线的第5师在打退敌人10几次冲锋、牺牲508名官兵之后于30日将日军第13师团成功堵截于太史桥,粉碎了其从侧后迂回与北线现点军境内第3、39师团协同、两面攻击夺取石牌的阴谋。
从5月28日至5月31日,在现点军境内发生的保卫石牌的决战是这次鄂西会战最为激烈的地方,也为八年抗战中鄂西战事所绝有。据《〈中华民国史资料丛稿之昭和十七、八〉(1942、1943)年的中国派遣军》介绍:5月28日,日军第3、第39师团开始向石牌推进。第3师团主力会同中畑部队于当天薄暮时分攻击了据守石板河(现点军桥边河)北侧高地一带并拥有山炮的18军约五千余人,同时与第39师团配合,打败了这部分守军。然后该师团一部进入三等坡(李家坝村曹家畈西北三公里)、三岔口一线,师团主力在石板河北侧高地周围地区扫荡,29日14点经余家坝(即我军所指车溪村易家坝)在曹家畈附近的石板河谷集结,师团战斗司令所也于14点进入曹家畈;5月28日中午日军第39师团主力经过柳林子进入卷桥河畔,野地支队主力从柳林子附近出发,梶浦部队从偏岩附近出发,也于28日进入卷桥河畔,并入39师团指挥,两军于29日攻击卷桥河北方北斗山山脉南麓山地。该地区中国军阵地用混凝土构成,十分坚固,日军用飞机轰炸,中国军队顽强抵抗,日军攻击很不顺利,经过一段强攻之后,于30日基本进入大朱家坪一线,其步兵第68联队第四中队第三小队可儿分队奋勇战斗,后来受到军司令官表彰。
据石牌保卫战中国江防军、第18军、第32军、第11师、第18师战报等资料:28日拂晓,敌机在18军阵地上空异常活跃,并有敌约二千余人,藉其掩护分三股向我石牌要塞守备部队第11师31团尹宗岳团阵地闵家冲(天王寺村)、六里冲(天王寺村)、八斗方(双堰口村)、南亭坡、关家坪、牛长坡(双堰口村)各附近窜犯,双方战斗激烈。11师本次直接参加战斗之人数为六干余人、间接参战之人数五千一百人,敌之参战部队为第39师团之231联队、233联队之一部,及工兵联队之一部,附山炮及小钢炮各十余门,共约四千四、五百人。11师藉工事固守以火拒止敌人,尤以配属该师之重迫击炮封锁谷口,威力尤大,敌伤亡颇重未得逞。7时许,敌增加兵力重兴攻击,以山炮七、八门于岩屋冲(天王寺村)附近占领阵地,集中火力向我射击,以掩护其步兵之前进。我一面凭借工事坚强固守,一面命重迫击炮第二营依预定计划开始急袭射击。敌炮当即被我击毁二门,其余亦均为我制压,火力渐次减弱。直至11时敌再向柏木坪(双堰口村)方面增援步骑兵约两千余、炮四门,向我八斗方、南亭坡(双堰口村)之线阵地侧翼猛攻。敌机九架于午后1时起,在牛长坡、八斗方、南亭坡我阵地轮流连续轰炸四小时,虽铁筋洋灰之半永久工事,亦被敌击毁大半,伤亡甚重。然我守兵仍利用残余工事与弹痕,毫不动摇,继续英勇抵抗,且步炮火力亦能始终紧密协调封锁谷口,在王胡子冲(韩家坝村)、六里冲(天王寺村)各附近歼敌过半,战至16时敌苦无法进展,遂相持至暮。入夜,敌以小部队分途向我阵地钻隙攻击,战斗彻夜。我并用火力与逆袭,最终摧毁了敌之攻势,敌之企图终未得逞。这天毙敌约八百余,11师亦伤亡连长王庭硕以下约一百余人。《浴血大鄂西》介绍28日早晨日军向我第11师第一道防线南林坡(即国军战报之南亭坡)阵地发起攻击时,第11师31团3营7、8、9连分别从正面和左右两边进行抗敌,双方激战竟日,顶住了敌人的5次冲锋,8连、9连损失殆尽,8连徐连长牺牲,9连王廷硕连长失踪,配有重机枪排和迫击炮排的第七连连长李介带队死守在正面,并以猛烈的炮火向敌射击,予敌重创,阵前陈尸数百,5月29日日军对我南林坡正面阵地仍然屡攻不下,遂于上午9时出动飞机5架和直射钢炮5门,对我七连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周围树木被扫光,山堡被炸平。二排排长晏杰阵亡,迫击炮炮手全部牺牲,重机枪排死亡惨重,技术兵幸存无几,迫击炮和机枪无法使用。29日下午,7连奉命后撤时,仅余42人,5月30日又返回石牌要塞,参加围歼向北斗冲进攻的日军,共坚守阵地五天四夜。
18师方面:5月28日上午10时许,龚家岭附近敌人百余名向五燕冲(车溪村)我53团何团长向营阵地攻击,经我固守沉着应战,敌不获逞,副营长萧云虎负伤,士兵伤亡数十名;12时顷,11师胡师长来电告知罗广文师长(罗与胡琏同为黄埔四期同学,同在十八军当师长,战时唇齿相依,并肩作战)牛长坡(双堰口村柏木坪上方)东端已发现敌人,下午1时许,柏木坪方向敌百余人向三等坡我53团阵地攻击,经马营阻击后敌伤亡过重迄晚无进展;下午3时顷,龙家岩(六里河村)附近之敌约四五百名分两股西窜,一股沿曹宜大道西进,一股向松林岗(曹家畈与双堰口村交界处)方向运动,经我山炮连及战防炮连奇袭射击,敌伤亡颇重,未敢继续前进;下午5时顷,龚家岭附近之敌越过小河再度攻击我向营阵地,战斗颇烈;同时,曹家畈附近敌步兵五六十人越过汤家河,利用我岸死角停止,经52团步兵炮集中射击,消灭殆尽;同时54团李团长报告阳春岭(车溪村)方面枪炮声稠密,战况激烈。自此以后,18师与右翼第5师方面联络困难。18师当面于28日15时起警戒部队逐次被迫撤退,而敌搜索部队一部潜入彭家坡(花栗树村)山腹,立即被驱逐,除主阵地受敌机炮滥肆轰炸外,尚无积极行动。本日18军共伤亡官长十余员,士兵百余名,敌伤亡马百余匹,官兵四、五百名。当日32军第5师与敌争夺高家堰,屡遇屡进,战况惨烈,毙敌二、三百人,此时其15团(29日曾暂归18师指挥)以主力占领着赤土溪(高家堰村)、石头垭(茅家店村)、阳春岭一带,以一部占领刁家岭、望高山(与文佛山交界的长阳咬草岩村)、宜防墩(界岭村)、白玉观(文佛山村)、金果坪(金盆村)、界岭(界岭村)、狗儿洞各要点。江防军调整战线:第5师占领下元溪—木桥溪—石头垭(茅家店村)之线,18师占领余家坝、曹家畈、新安寺之线;139师位置于三汊河,67师守贺家坪。
29日拂晓敌在其机炮枪掩护下继续向我11师阵地猛犯,敌于柏木坪方面增兵约四、五百,连同当面残敌在飞机、炮火掩护下,分头向我八斗方、石灰窑、梁家棚(樑木棚)、新安寺(均在双堰口村)、天王寺之线猛烈进犯,其一部约五百余人由11师与18师之接合部萝南溪河(青龙峡)窜入,向我石灰窑、八斗方阵地之侧背攻击,当面梁家棚、新安寺、天王寺之敌虽经我奋勇击退,然八斗方、石灰窑阵地之守兵则腹背受敌,一时齐陷入苦斗之境况,而柏木坪附近之敌炮兵复掺杂以毒气弹猛烈向该处侧射,我伤亡惨重。战至6时许,敌突入八斗方阵地,更向小朱家坪(双堰口村与朱家坪村交界处的公路边)猛扑,我与敌形成犬牙交错之状态。为策我31团右侧背之安全,阻敌继续向小朱家坪方向窜犯,11师遂令32团第二营潮营长率领该营第五连,机关枪、迫击炮各二门,并指挥团预备队第九连,以一部向四方湾(朱家坪村)、小朱家坪方向急进,堵击敌人;以主力经大朱家坪、沈口西向石灰窑(八斗方前方向朱家坪要道)敌人之侧背逆袭。一面令31团由左翼第一营抽调有力一部,由东向石灰窑进袭。9时许,我调整火力,各逆袭部队在轻重火力掩护之下,开始反攻。敌亦增援抵抗,双方反复争夺,八斗方、石灰窑遂成为战斗之焦点,短兵相搏,战况之烈从未曾有。战至13时,我一部突入石灰窑高地,敌乃不顾国际公法,大量使用摧泪性毒瓦斯。一时我官兵中毒者颇多。而32团潮营长,亦于是时中弹,忠勇殉国。我之攻势虽陷入停顿,然据有小朱家坪、梁家棚、新安寺之线,与敌相持。此时枪声继续,日渐向西,我为吸引多数敌人胶着于要塞,使野战军之作战容易计,遵照军长电话指示,令31团尹团于29日20时开始乘夜暗逐次向要塞核心阵地转进,限30日拂晓前以其第三营留置于大韩家坪(朱家坪村)附近归32团张团长指挥,其余集结于笔乾溪、大鱼淌(三斗坪界内)附近地区待命;32团与31团密取连络,掩护其转进,并于凉水井(朱家坪村)附近设置伏兵,对追踪之敌出其不意予以严重之打击。29日11师共毙敌一千五百余人,11师亦伤亡官兵五百余人,损坏重迫击炮四门。在战斗最关键时刻,战区总司令陈诚上将给胡琏打电话询问:“守住要塞有无把握?”,胡琏只回了一句:“成功虽无把握,成仁确有决心。”18师方面:因阵地右侧阳春岭友军阵地于28日夜被敌突破,更沿阳春岭西犯,该师右侧背感受威胁,故复将重点转向对南占领伏牛山(三叉口村)、宋家坪(三岔口村)、付家埫(车溪村)阵地,该师正面复延长十余公里。拂晓后,敌第3师团约四、五千余分由五燕冲窜入下高家岭与由牛长坡窜入八斗冲威胁汤团两侧翼,同时另敌一部由大松林(车溪村)径向大急脚坡(李家坝村)52团何团阵地攻击,而阳春岭西犯之敌更北向其右侧背攻击,将阵地分隔,为之形成混战;6时顷,54团李团长报告,敌约五六百人经优午山(即伏牛山)东南麓向我阵地侧背一碗水(三叉口村与车溪付家埫交界处)攻击中,同时分由乌杨树(车溪村)、宋家坪(三叉口村)各附近向北窜犯之敌亦在向我攻击中,团腹背受敌形势甚急等。同时52团何团长报告,另有敌一部已经五燕冲窜至小急脚(李家坝村)坡附近,53团团长报告,小急脚坡之敌正向白家坡(李家坝村)北窜,经派第八连逆袭中,八斗冲方面敌约百人亦沿溪西窜正在堵截中。罗师长命54团以一部协力52团拒止西进之敌,以主力对由车溪北窜之敌猛烈逆袭而歼灭之;52团固守大急脚坡附近以为逆袭之支撑,并速以一部与53团协力向小急脚坡、白家坡附近猛烈逆袭,以击灭突入我阵地内之敌;53团以主力击退由八斗冲西窜之敌,一部协力52团夹击白家坡附近之敌而歼灭之。7时顷,各方面战斗甚烈,敌机多架亦于阵地上空及三岔口、落步淌等处滥行轰炸,通信网干线被毁多处,前方总机亦被炸坏,各团联络因此中断。8时顷,据派遣第一线联络参谋陈仲良报告三岔口、一碗水(三岔口与傅家埫接界)间以及以东附近杀声震耳,弹肉纷飞,各团阵地与敌犬牙交错,正在极力混战,现三岔口有我52团少数兵力扼守中。各团通信中断数度抢修不成,情况不明,后方团部均被抄袭,指挥困难,此为战斗最激烈艰难之时期。迄12时许,师长亲书手令三通,专派参谋副官分连赶达各团指示不顾任何牺牲竭力奋斗,在通信网未恢复以前应独立遂行战斗,各自击破当面之敌。各部都能沉着应战,向敌反击,战况激烈,杀声震天,敌我伤亡均重。同时日军第3师团另一部从高家堰越过桃子垭向现泉水村天台观一线18军暂编34师进攻,企图沿点心河迂回其侧后夺取道观,伤亡300多人;又转攻王家坝几个军用仓库,双方互有伤亡;又围攻傅家埫(车溪村),陈尸遍野;一支部队沿长阳生姜坪上梁家岭、走马岭(安梓溪村),攻破土城背后防线;第3师团中畑部队驰援天台观,卡断守军与大部队的联系,暂34师一个排战士临危不惧,死守阵地,日军几攻不下,又调来飞机助战。我一排战士聚集在冬荆树下坚持战斗,飞机竟把冬荆树炸成秃桩,山头土翻几层,然而勇士们视死如归,与敌肉搏,予敌重大杀伤,最后全部壮烈牺牲。敌人破天台观后骑兵队突入窄溪口,遭到龙家岩(六里河村)守军炮击后撤,不久在飞机掩护下突破窄溪向八斗方11师二线阵地突进。经整理阵线18师仅余战斗兵约千余人。29日18军伤亡官长十余员、士兵五百余人,敌亦伤亡约六百余名。入夜,吴奇伟电令13师占领罐头嘴(落步淌村)、落步淌、马家垱(席家淌村)及凤凰岭(望洲坪村)、罐子山(三斗坪界内)各线,逐次阻击敌人;18师占领毛狐岭(三斗坪界内)、将军山(三斗坪界内)、杨家垱(席家淌村)及千家坪(三斗坪界内)、李家坡(高岩村)、凤凰坪(高岩村)各线逐次阻击敌人;11师仍固守石牌要塞;第5师主力控置于三江坡、白沙坡附近,15团归还建制,以一部确保铜宝山(黄家岭村)、黄家岭(黄家岭村)、唐家岭(穿心店村)各要点,于后山坪(三叉口村)附近相机侧击向落步淌附近进犯之敌,策应13师作战。作战地境:32军与18军由纸厂(车溪)向西延伸线唐家岭(穿心店村)北端至吴家大包(穿心店村)之线,线上属18军。30日晨又命命11师固守要塞独立作战,誓死固守;命令13师占领罐头咀、落步淌、马家埫(席家淌村)、毛狐岭(三斗坪界内)之线及凤凰岭(望洲坪村)、罐子山、千家坪(三斗坪界内)之线,18师占领将军山(三斗坪界内)、杨家埫(高岩村)之线亘李家坡(高岩村)、凤凰岭之线,13、18两师作战地境为千秋坪、千家坪(三斗坪界内)、下高家岭之线(线上属13师)。
自日军进入我石牌外围主阵地后,由于这一带丛山峻岭,其步兵仅能携山炮配合作战,抵挡不住我军打击,便用飞机轰炸以代替炮击,每天保持9架飞机低飞助战。敌步兵在空军掩护下,分成若干小股向我阵地猛攻,只要有一点空隙,即以密集队伍冲锋,作锥形深入。30日拂晓后敌曾向我13、18两师警戒阵地逆袭,旋被击退。11师方面于8时许见其少数斥候出没于大朱家坪、四方湾之线,9时许敌一部约三百余名向32团三角岩、墨砚坡、闵家冲(天王寺村)附近阵地攻击,我发扬轻重火器威力,攻击战经一小时,敌未得逞,旋即退击。同时另有人数百余之敌,向我凉水井(朱家坪村)警戒部队攻击,相持约一小时,将其歼灭过半,亦狼狈回窜。11师为顾虑敌人乘机撤退,乃分遣小部队至前方搜索,于大小朱家坪各附近,发现敌数百尚逗留该处构筑工事,我搜索部队当即向该敌射击,战斗半时后旋即撤回。入夜以后与敌仍在原阵地对峙,未发生激烈战斗。曹宜大道方面至感日止,敌运回宜昌焚化尸首,已有一千七百余具,其陆续抬回宜昌之伤官兵,更不知其数。31日晨起,寇机数架在11师阵地上空侦察,同时石灰窑高地之敌炮兵以毒气弹向我三角岩阵地射击,我守兵中毒者数十名。但其步兵之行动则甚为消极,大部均在小朱家坪、墨砚坡(天王寺村)至北斗山之线赶筑工事中。我张团为注视敌行动之变化,不断以小部队向正面之敌袭击搜索。
31日15时,江防军电令18军13师由落步淌经马牙山(车溪村)、车溪向柳林子及石榴河方向追击;18师由涨水坪(高岩村)经凉水井(朱家坪村)向大桥边及孝子岩追击;11师以一部固守石牌要塞,主力由平善坝出桂竹园(天王寺村)、土堰冲(石堰村)之线向太平桥(太平村)、黄泥坑(偏岩村)方面截击敌之后路,尔后由翠福山(紫阳村)方面追击;27师由望洲坪、母猪峡(三斗坪镇边界)逐次向三岔口、涨水坪及曹家畈、樑木棚各线推进以支援18军各部之追击。作战地境:32军与18军为吴家大包南端、谭家岭、吴家湾(穿心店村)、王家坝(黄家岭村)、石儿湾(茅家店村)、鸡冠岩(泉水村)、雨台山、晏家冲(联棚村)至磨基山之线,线上属18军。同时,第10集团军主力沿渔洋河两岸,一部沿清江北岸向枝江、红花套方向追击;第26、33集团军向当面日军攻击,以策应江南地区的追击战斗。6月1日拂晓,18师追击队已将曹家畈少数敌人驱逐占领该地,并向龙家岩、天台观搜索前进;第13师追击队已达梓乡坪(安梓溪村)、牵牛岭(泉水村)附近,而天台观、响铃口、墨砚坡、杨家湾(石堰村)附近仍有敌一部正构筑工事。当日17时,11师32团李副团长率领步兵两连及重机关枪、迫击炮各一部,经凉水井搜索至大、小朱家坪附近,与该处正赶筑工事的敌兵展开攻击,该敌依据工事顽强抵抗,激战二小时无进展。18军命令13、18两师主力立即推进于阳春岭、大松林、小急脚坡、二三等坡(花栗树村和李家坝村)、彭家坡之线并占领之,以有力一部继续向敌追击搜索;11师以一部占领大朱家坪附近,相机驱逐当面之敌;11、18两师作战地境为涨水坪(高岩村)、黄家湾(石堰村)、八斗方、郭家坝(韩家坝村)之线(线上属18师)。18军军部于6月2日回移望洲坪。11师奉命后对各团下达命令:当面敌人之主力似已撤退,其残余约千人自31日以来,以柏木坪、北斗方(八斗方)、小朱家坪、墨砚坡、包家淌(天王寺村)各附近构筑工事中,师以有力一部于2日4时向沈口、大朱家坪之线进击,准备攻击当面之敌人;33团(配属巴万山炮连、重迫击炮第二连、工兵、无线电各一班)于2日4时由现地出发,经董家岩(上峰尖村)、大韩家坪(朱家坪村)向沈口、大朱家坪、小溪(紫阳村)之线挺进,准备攻击当面敌人;第31团应于2日4时向北门垭(李家河村)、野猪山(六里河村)、响铃口(六里河村)挺进,接替33团之防务,并加紧增强核心阵地工事;32团[附要塞重迫击炮连,重迫击炮第—营(欠第二连),无线电、工兵各一班],仍担任原阵地之守备,并相机策应33团之作战;通信连应刻整线路于大韩家坪,增设总机,并架设与33团之连络线,限2日7时调整完毕;师部此时在石牌西部殷家坪。32团于2日辰进至大朱家坪附近后,即以主力向墨砚坡、杨家埫(新村)方面压迫,敌以侧背受威胁,渐成不支之状态,遂于午后1时许开始向东崩溃,我方乘势追击,毙敌甚多,并俘敌战利品无算。17时,该团进至梁家棚、闵家冲、天王寺。18师追击队53团汤团长率所部于2日上午3时到达曹家畈后,统一两追击队继续向冠儿岭、大小李家包(六里河村)、游楠桥(偏岩村)亘墩子桥(石堰村)之线追击,54团(欠一营)附52团第三营向柏木坪、岩屋冲地区推进,52团推进至涨水坪附近待命,至14时将天台观、响铃口之敌驱逐并占领之,至17时汤团驱逐了吴家岭(白马溪村)、太平桥敌少数掩护部队,师指挥所2日推进至李家坪(高岩村)附近。13师方面亦派有力一部将龙王洞、雨台山之敌驱逐并占领,各部追击队仍继续搜索前进中。
6月3日晨,日军第3、第34、第39师团残部分别向宜昌、红花套收缩,11师当面之敌仍以一部(约二、三百)盘踞黄土坡(新村),33团即向该敌攻击,此时敌之战意已完全消失,纷纷狼狈向偏岩、萃福山之老巢溃窜,11师于午后二时恢复27日以前态势。第3、第39师团各一部在宜昌城西抢渡回巢时,被中国空军轰炸,船毁人亡,生还无几,第39师团主力及第34师团之一部几被我军聚歼殆尽。6月3日夜,经18军各师之猛力追击,我原来阵地概告恢复,遂报江防军:各师以主力恢复雨台山、玉皇庙(李家湾村)、太子桥、墩子桥、钟灵坡(新村)、平善坝原来阵地加强工事,以继续搜索并监视。32军第5师追击队于当日进占胡家棚(泉水村),主力推进至金坪、沈家棚(长阳边内)之线,师部进驻金坪;6月4日寅刻进抵汪家祠(联棚村)、西五(武)当庙(联棚村)一带并向江岸推进,至晚占领土地岭(七里村)、西五(武)当庙亘富家冲(刘家村)线之原阵地,(与)右翼86军139师所占领之艾家罗镜溪、沙套子海军要塞炮台阵地相连接,江防军一线完全恢复战前态势。6月9日第六战区收复所有曾一度被占领的地方,双方恢复会战开始前的态势,鄂西会战宣告结束。
战斗中,我空军与美国十四航空队(飞虎队)的飞机频频出动联合作战,在战斗关键时刻击落日机6架。海军部长陈绍宽上将在鄂西会战展开前不久即乘“永绥”军舰亲至石牌要塞视察,对全体官兵作动员讲话:“希望我全体将士站在抗日第一线,要团结一致,同生共死,坚定不移地抵抗日本帝国主义,争取最后胜利”。守卫要塞炮台的100余名海军官兵沉着应战,5月初日军10艘舰艇刚刚进入西陵峡谷行驶到南津关口,就被海军炮台连连击沉2艘,吓得再也不敢进入峡谷;战斗期间海军一直冒着日机、舰炮的猛烈轰炸向长江中布放水雷,同时用要塞的10门巨炮向日舰猛烈轰击,通过火炮、漂雷、烟幕“三结合”战术,有力地遏制了敌舰敌机的进犯,使日军在30日仍停止于高家岭、北斗山之线,未能突破石牌要塞;5月31日海军第4布雷总队并调得力雷队进至平善坝,布放漂雷50枚,第二天就有一艘日舰被漂雷击中沉于宜昌下游。中央社向全国播发消息称:“宜昌西岸全线战斗已达激烈,每一据点均必拼死争夺。”中央日报报道:5月28日“宜昌对岸毙敌千余”,5月31日“宜昌西岸寇势渐衰,被我击毙一千余名”,还有“敌军积尸之多,仅北斗冲一地者,即有二千三百具”之宣传,虽然有18师副师长兼理军参谋长赵秀昆指出的夸大其词的成分,也说明战况之激烈。《郝柏村解读蒋公日记》一九四三年五月三十日:“本日敌对第六战区正面,只在石牌要塞附近,对第十一师试探攻击,其五、六百人完全被歼灭。”
这次石牌决战,我军共打死打伤日军约7000人,其中击毙3000余人,占鄂西会战中日军死伤总数的三成以上。国民政府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热情洋溢的说:“敌第39师团、第13师团主力,及第3师团、第34师团、第58师团一部,均先后转用于宜昌西岸地区。敌酋第11军军长高木义人(系横山勇之误)亲至宜昌指挥,似有一举攻占我第一线要塞,威胁恩、巴之企图。我军早有周密之准备,我最高统帅并手令江防守备部队诸将领,明示石碑要塞乃中国之史达林格勒,为聚歼倭寇之惟一良机……当敌开始向我要塞外进攻时,我守备部队沉着应战,待敌陷入我之圈内,将其全部歼灭,故八斗冲、大小朱家坪、永安寺及北平山各地之战斗,屡次进犯之敌,均无一生还。敌第39师团主力及第34师团之一部,几全部被我消灭,而由偏岩窜占木桥之敌,亦被我消灭大半……所获战利品,亦堆积如丘……,此次进犯之敌,总兵力约达十万之众……其结果只赢得数万具尸体无言凯旋,战马无辜牺牲于战场者亦达三千余匹……”【注:何应钦《八年抗战之经过》P133】。6月18日《陈诚电呈军事委员长蒋中正回施(恩)后指挥鄂西会战经过》:“此次战役,上承钧卒之详切指导,下赖各级官兵之英勇用命,以及鄂省地方党政人员之互助合作,五、九两战区与空军之协同得力,有利击败敌人,转危为安”。鄂西会战中这场“改变中国亡国命运的关键之战”的石牌保卫战的胜利,实现了蒋介石“军事第一,第六战区第一,石牌第一”和“死守石牌,确保石牌”的军事目标,是国民党军队和日本军队为数不多的以弱胜强的一次著名战役,是抗战的重大军事转折点,西方军事家后来誉之为“东方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甚至可以说,对中国抗日战争的最后结局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决定中华民族命运的一战。湖北省夷陵区政协文史委员会专家简兴安(1987年在成都采访马千毅整理其口述写成《千里驰援 保卫宜昌》)在《磨基山的诉说》(《镇江阁》2014年12期):“日军占了宜昌又渡长江,把据点修在南岸的各个制高点上,下接宜都上至紫阳,隔三差五的大扫荡,把好端端的江南蹂躏得不成模样。直攻石牌不奏效,只好绕道五峰、长阳,哪知处处是铁壁铜墙,白损兵折将两万余,攻石牌要塞欲西进的美梦成黄梁。”
六、胜利之前
1943年6月14日18军被抽调参加常德会战,30军由河南新郑调到湖北接替第18军石牌要塞的防务,与占据宜昌的日军相峙,驻守石牌的是乜子彬任师长的31师(曾为血战台儿庄战役主力部队)。国民党军事督导委员会冯玉祥将军来石牌、平善坝、三游洞督导,与日军对峙,直到1945年日军投降。
1944年发生过朱家坪战役,日军由南津关向我太公沱鱼雷队轰击,在方荣总台长“死守阵地,与炮台共存亡”的号召下,我阵地十分稳定。位于宜昌西岸的制高点翠福山,是日军的核心炮兵阵地之一,该地日军不断对中国军队的前进阵地实施炮击,或摧毁前沿阵地,或掩护步兵渡河发起偷袭。1944年3月,国民党两架美式飞机飞临宜昌城外日军阵地,对江南的翠福山日军地面工事和部队进行轰炸和扫射。不一会日军飞机从土门垭机场起飞,三架一排共六架战机来迎战。国民党飞机急促直飞高空,等日机低空到达宜昌时一前一后俯冲下来,各咬住一架日机猛烈俯射,一架日机被打中,拖着浓烟往下掉,机中驾驶员跳出仓外,借着降落伞下落,而飞机一头栽进十里红外的江心里。其它几架日机在慌乱中又被打中一架,冒着火焰,带着灰烟往下坠,一头撞在安安庙后的山坡上,连同驾驶员撞得四分五裂,大火熊熊燃烧。还有一架日机也负了伤。国民党飞机得胜返航,日机无心再追退出了战斗。这是一场大长中国人志气的空战,市民们争睹为快,众多难民散聚在河坝拍手叫好,大汉奸李堃也在人群中,口中骂骂咧咧地反对难民高兴,当他的吼叫压不下群众的欢呼声时,拿出手枪对空放了一枪示威,难民们认为他是给日寇报丧。
1944年6月,第六战区发动“夏季攻势”,对宜昌之敌进行牵制性进攻,美军第十四航空队、中美空军混合团多次出动战机配合地面部队作战,使宜昌日军外围阵地遭到毁灭性打击。6月9日美军10架飞机在南岸上空轰炸日军阵地,并与6架日军战机进行了空战;6月10日我军炮兵和美军战机反复攻击日军南岸阵地,摧毁敌军碉堡,毙伤日军近百人。
1944年8--9月,第六战区进行第二次反攻宜昌西岸战斗,在宜昌附近策应了湘南作战。根据已经担任第6战区司令长官的孙连仲将翠福山日军炮兵阵地彻底端掉的命令,30军军长池峰城召集所属师长商议了具体攻击计划,决定这次任务由第31师师长乜子彬负责指挥,参战部队计有第27师80团和第31师92团、93团。1944年9月,乜子彬指挥三个团兵分三路,其中第80团团长张天胜指挥所部沿江岸发起进攻,第92团团长张紫宸指挥所部从正面突击,第93团团长禹功魁指挥所部向右翼迂回。战斗打响前,孙连仲先是命令战区炮兵集中主力的70多门山、野炮以对日军位于翠福山的观察所、炮兵阵地发起猛烈轰炸,随后三个步兵团向日军炮兵阵地发起进攻。在炮兵火力掩护下,各部队接连攻占日军1、2、3号炮兵阵地。但当第92团向纵深4号炮兵阵地进攻时,遭到日军几个交叉火力据点的扫射,致使该团损失惨重,被迫停止进攻。池峰城意识到,如果不能迅速将这个炮兵阵地消灭,等日军援兵一到,己部反而会有被包围全歼的危险。为了保证有生力量继续抗战,池峰城忍痛命令出击部队放弃进攻,全部撤回原防。这次战斗虽然没能完全摧毁日军炮兵阵地,但也重创了日军炮兵。在之后三个月里,中国军队的前进阵地难得享受到了"太平"。
阎秉心此时已担任重迫炮营营长,他率领两个连在江南“天鹅抱蛋”(现艾家柳林村8组荆门山下)附近占领阵地,具体任务是掩护31师92团夺取“火烧山”。此山是敌人在江南的一个突出部。因多次争夺,山顶及周围完全是一片焦土,被叫此名。日本鬼子快完蛋了,我方士气很高,且在兵力、火力方面已占绝对优势,制控权完全由我控制,地面火力也属于压倒优势,因此战斗过程好象和平时的演习一样。战斗一打响,先是我方空军出击,P-51战斗轰炸机对目标区轮番轰炸,敌人不仅没有空军,连高射炮也没有。飞机一响,准知道是我军的,敌人统统躲起来了。轰炸过后,地面炮火开始射击,猛轰十五分钟。第一线战后指挥官向敌纵深方向发射三发红色信号弹,炮兵就按预定计划延伸射程,移动弹幕。同时步兵发起攻击,基本上是挺起腰杆往前跑。我们有时也好象看热闹一样,看看步兵如何行动。这次战斗虽然谈不上战果,却十分轻松,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看出敌人在投降以前的艰难处境。
七、合作抗日
据李泉《石牌保卫战中的共产党员》(三峡文化2013年第3期)等资料:共产党员的参与和军民合作是抗战胜利的不可抹杀的重要因素。石牌保卫战开战之前,新四军向江防军传送过从战场缴获的日军密令情报。1943年2月下旬,李先念领导的新四军5师15旅45团在襄西抗日民主根据地附近的周家集村曾伏击歼灭一支日伪部队,清点战场时,从死人堆里扒出一名叫长谷一川的日军翻译(被征兵前是东京一所大学的汉语教师),他交代了日军密令文件:日军第13师团要突击雨台山,接着分三路攻击江防军,夺取石牌要塞,新四军当即派一名副官、一名卫生员和两名战士将日军密令连同俘虏火速送往三斗坪江防总司令吴奇伟处,返回时吴奇伟赠送了青霉素、麻醉药等珍贵药品。1938年5月,周恩来、叶剑英委派共产党员杨凡在驻守石牌的长江上游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身边工作。1940年初冬,杨凡被任命为江防军政治部主任和军区稽查处处长,负责军队教育和社会治安,协助吴奇伟创造了一个较好的小环境,如查处了不法商人勾结警特人员贪污军需物资运送资费的事实和18军参谋长杨春华克扣军饷动用军马贩私盐、宜昌县县长吴长青与不法商人陈华堂贩卖烟土两件大案;落实了运送军粮民工每日一餐饭、修筑工事民工及其乡里免费治病事宜;1943年4月在日军准确轰炸军务会场时,部署特务连将以玻璃镜反光而向日机指点目标的警察所长等一帮汉奸逮个正着。尤其是为实现党的主张,张扬民族大义,维护军民合作,草拟并大力宣传“给价公平”、“和蔼可亲”、“借物归还”、“损坏要赔”、“掩埋大便”等8条军纪,当时驻守石牌要塞的江防军中传唱着一首《军民合作歌》:“咳嗬咳,我们军民要合作。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帮。挖战壕,送子弹,抬伤兵,做茶饭,我们有的是血和汗,大家同心协力干。咳、嗬、咳、嗬、咳....赶不走鬼子心不甘,咳嗬咳!”
另据《中国共产党在宜昌县抗日战争时期革命斗争大事记》等资料介绍:宜昌自1937年冬重建中共组织,1938年4月成立中共宜昌特支,6月中共鄂西工委改宜昌特支为宜昌地区工作委员会,书记孙世实,委员韦君宜、习东光,此时已在三斗坪、石牌、分乡、雾渡河等地发展了少数党员。不久,孙、韦调省委工作,熊宇忠任区委书记。1938年8月中共鄂西中心县委机关迁至宜昌并改为中共宜昌中心县委,宜昌区委为其下辖组织,并于10月建立了中共宜昌城区委和石牌党小组(刘因煦任组长)。1939年春石牌党组织在平善坝召开党员会议,成立石牌党支部,刘因煦任书记,次年春成立石牌区委。同年秋,刘因煦调五峰县开辟工作,由侯祖荣负责区委工作。1940年7月,湘鄂西区党委组织成立兴归巴宜工委,把宜昌未沦陷的石牌等地党组织划归工委领导,在第一次工委会上李世荪、冯传庚分别当选为书记、组织部长。1940年冬,鄂西特委调恩施高中学生夏牧源任石牌区委书记,公开身份为等干溪保民学校教员。1941年1月20日鄂西特委被破坏,书记何功伟、妇女部长刘慧馨被捕(于11月在恩施方家坝壮烈牺牲),8月刘因煦由五峰调回石牌,利用旧有社会关系接任西陵乡乡长,直接掌握了乡公所武装,并将乡公所迁到等干溪,同夏牧源一道开展工作。1941年底工委组织部长冯传庚被捕叛变,1942年春节期间带领军警特务逮捕了石牌、黄柏、雾渡河等地区负责人,并亲自出庭作证迫使他们交出基层组织负责人后一一逮捕,又迫使基层组织负责人交出所属党员,使宜昌县党组织被彻底破坏。抗战前后中共党组织利用峡江公学等学校、《新华日报》等新闻媒体和领导的中国青年救国团、中华民族先锋队、宜昌抗战剧团等合法抗日救亡团体在现点军境内群众中、驻军中以各种名义、各种形式开展党的活动、组织抗日救亡宣传、激励军民抗日、组织支前工作、维护了全民族团结抗战大局。敌后战场新四军的抗日游击战争则发挥着削弱、钳制敌人、妨碍敌人运输等作用,“五师李先念部队......在敌后发动全面配合对敌之破击战,5月中转战于宜都”等地,积极支援了正面战场抗战。1943年6月15日《解放日报》报道:“自敌寇向鄂西蠢动之始,我鄂豫边新四军即在各地向敌展开大规模出击,牵制了敌寇近两个师团之兵力。尤其在五月下旬,正面战况愈趋紧张激烈之际,我军为着更有效的打击敌寇,配合正面国军作战,曾以庞大兵力,向襄河以南挺进,直逼江陵,威胁敌寇进犯之基地,使敌首尾不能相顾,加速了敌寇在正面作战之败溃。”
抗战期间,点军群众的付出和贡献更是功不可没。当时的平善坝是河西我军的后勤基地,武器、弹药、粮秣由后方船只运到这里,再经牛栏溪运至前方;前线伤病员则由此运至三斗坪,再转后方医院,或就在附近的松门溪、韩家坪、罗家溪、朱家坪等驻军医院治疗。江边经常停靠的大小木船,少则三五十条,多则上百条,整个河坝有茶馆、酒馆二三十家。按“五丁抽二、三丁抽一”的原则,从1937军至1945年姜孝镇、五龙乡、广化乡、土城乡、望洲乡被征为壮丁分送入伍的共2016人。点军还走出了被誉为当代花木兰的抗战女英雄王宗秀,她代兄从军,智勇双全,屡建奇功,在军民中传为佳话。1940年宜昌县政府在河西成立军用物资联运站,在张家河(上峰尖村平善坝左边江边)、响铃口、曹家畈、三岔口、落步淌五地组织担架290副(宜昌县全境共800副),随当地的驻军医院转运伤员。民众在转运物资、运送伤员过程中饿死、累死、病死的难以数计。国军在落步淌、曹家畈、柏木坪、黄家场、石牌设了递传哨,征用百姓协助部队搞好通讯传递。同时宜昌县还在各要冲地点设立军民合作站,协助军队临时运输、向导、采购副食马料等,其中在落步淌、王家坝、曹家畈各有常住民夫20名。鄂西会战结束后陈诚在接待社会各界人士时说:“在石牌要塞地区,居民几千人,不分男女老幼,曾在敌人炮火下,为我军运输给养弹药,抬送伤员,积极参战,这是可以告慰后方同胞的”。受访的点军民众纷纷回忆当时亲人在平善坝渡口服务、帮助背运食盐粮食等物资、修建战壕工事、捐款捐物、提供住房驻军、忍饥挨饿将种的庄稼支援吃不饱的战士、救护伤兵、掩埋烈士、踊跃从军等支援国军的情况,让我们看到了敌后战场支持配合抗战的真实场景。
八、战争记忆
如今,沿着当年抗战的足迹,点军到处都可以看到战争留下的战壕、炮口、弹壳、敌人的钢盔和未爆的炸弹、死难的我军官兵和百姓的墓地墓碑、受伤百姓伤残的身体。柳林村8组汪华在荆门山上下捡到各类子弹壳和炮弹,他带我们考察山下的仙人桥溪时我们一行人还发现一枚日军未爆的炸弹,叫他捡回家去一并保存了。我们现场踏勘了桥边镇双堰口村牛场坡主峰大松岭和文包、朱家坪村韩家坪和罗家溪、新村杨家淌中岭坡等众多当年国军修筑的战壕,保存都比较好,以文包齐人深的战壕保存的最为完好;联棚乡双溪村王家大包和王家小包、联棚村的四方山、紫阳和李家河村日军战壕保存都较完整,尤其是王家小包的战壕和猫儿洞、射击孔基本上从山腰到山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四通八达,山顶的战壕纵横交错,连成方阵,完全是当时日寇现代化军事技术的展示场,令人震撼惊叹!可惜2014年底修建江城大道把王家小包全山都挖掉了,当时施工现场还挖出了不少日军的钢盔等物,工人们认为是不吉祥之物,又埋到地下去了。三百峰、韩家坪各地石崖和屋墙上镌刻的“还我河山”、“军事第一”、“把日本鬼子赶出去”等标语和平善坝江边的我军炮台等仍然庄严醒目,宣示着“石牌天险敌胆寒”的抗战决心。
在石牌保卫战中,土城乡大高家岭、八斗方、朱家坪、新村等地的百姓回忆说,当年帮助部队趁黑夜上前线一个个搜摸回国军士兵的尸体,然后就近在山沟和百姓的田里,就象“窑苕一样”,把尸体一层层往上摞,简单填土掩埋;百姓说朱家坪罗家溪韩家坪后方医院的坟地里埋着“至少有几百人”,新村巴王坪、凉水坪“至少有五、六百人”,58、59年百姓挖出不少尸骨,很多都是头大腿长。八斗方、柏木坪一带牺牲的我军官兵遗尸遍野,当地乡人协助把官兵的尸体集中到八斗方一隅合葬一墓,名叫“百坟”,第二年驻军请手艺高超的石匠打了石碑,墓前正中竖着的一块相当高大,约有一丈二尺高,两侧各有一小块,上面刻着捐躯者的姓名、籍贯及牺牲的时间。遗憾的是,十年浩劫期间,有人竟把石碑视作“四旧”,掀倒毁掉,“百坟”也被铲平,种了几季粮食,后因土地贫瘠,一度荒草野蔓,荆棘丛生,现在老百姓在上面种上了柑橘树。被破坏的大石碑其中一截后来在修八斗方小学时被砌进了堡砍,露在外面的边缘部分现在还能看到,一截在修宜万铁路时被丢到了原朱家坪乡政府的天坑里,已无迹可寻了。
平善坝江边仍然保存完好的有当年构筑的防御工事——碉堡。碉堡呈圆筒状,上有几个硕大的“机枪眼”保存完好。在从朱家坪流经平善坝入江的松门溪边,曾是我后方野战医院的附近有一块抗日烈士墓,墓碑上的文字显示,这是陆军四十四师的公共墓地,师长陈永亲自写的碑文,墓碑“立于民国二十九年”,上有“舍生取义”字样。碑的正面有国民党青天白日徽章,保存十分完好。碑文记载,部队从村民陈春江手中“购得空地半亩,四至分明……”。碑的另一面,勒载了一百多名死者的姓名和部队的番号等,字体较小,很多已模糊不清。据说这些战士是中了日军毒气弹牺牲的,应是在磨基山失守后、1940年7月2日44师赶来接防,与日军在沿江一带争夺攻防期间发生的事。
九、思考建议
在点军这个千古兵场,敌我双方长期攻防相持,尤其是实现战争重大转折的石牌保卫战更是鄂西会战中最关键、最惨烈、最有传奇色彩的重大战斗,也为八年抗战中鄂西战事所绝有。抗战时期点军区战略位置重要、作用无可替代、人民奉献巨大,主要在几个方面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一是拱卫了石牌和陪都重庆。敌人占领宜昌城后,从水路和陆路争夺石牌这个长江第一门户、威胁陪都重庆和西南大后方,或从陆路经河西安安庙过施宜大道至恩施入川,都必须经过点军,这里成为拱卫石牌和陪都重庆的正面屏障、最后防线和国门前哨,我军在这一军事重地内修筑坚固工事、层层重兵把守,进可攻,退可守,使敌人只能沿江布防,在五年间对敌人形成了强大威慑,有效牵制了敌人的兵力。尤其是在1941年3月、1943年5月日寇进攻石牌的战斗中,中国军队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誓死守卫阵地、坚决顽强地粉碎了敌人的阴谋,大大增强了军民的抗战信心,提高了我国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的地位;二是实践了山地战在抗战中的优势地位。抗日战争中由于敌人的武器精良和穷凶极恶,一路攻势凌厉,我军且战且退、伤亡惨重。石牌保卫战使我军探索的山地战的战术经验得到充分发挥,我军利用点军区域内崇山峻岭的有利地形据险防守,以我所长,制敌之短,使敌机械化部队与重武器无法充分施展,迫使其联合兵种作战能力解体,最终以血肉之躯和劣势装备制胜了优势装备之敌,沉重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成为国民党军队中为数不多的以弱胜强的一场战争,击碎了日军以战迫降、灭亡中国的梦想,成为“改变中国亡国命运的关键之战”,成为抗日战争的重大转折。三是遭受了巨大的战争创伤。由于日军长期占领宜昌和点军,多次在点军发生包括毒气战在内的重大立体战事,不仅给我军以巨大伤亡,更以“三光”政策对点军人民犯下滔天罪行,其暴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据史料记载和群众记忆,百姓被炸死杀死、妇女被奸污致死或被杀被伤、房屋被烧毁、财产被劫掠的难以数计,人民群众牺牲巨大,伤痛一直延续至今。四是发挥了重要的交通枢纽作用。由于宜昌沦陷后航运中断,后方支援的弹药、汽油、粮食、食盐、被服等只能在兴山香溪、宜昌县三斗坪和平善坝上岸后化整为零由沿线的县、乡、保、甲通过各级军运代办所组织的背夫组成的“铁肩队”接力背运,从香溪经黄粮到保康、老河口,送五战区;从香溪到雾渡河、宜昌前线,送六战区;从三斗坪、平善坝经点军、长阳、五峰到湖南,经崎岖山路送五、九战区。尤其是抗战后期自三斗坪、平善坝越武陵山支脉的陆路通道为我抢运江汉与洞庭平原物资之唯一通道,弹药、盐粮等大都经长江水路运到这里后经平善坝、八斗方、余家坝、母猪峡、秭归白庙子(属平余线)和香窠坳、落步淌、高家堰(属香高线)等运输线送到各部队驻地,点军区域、点军人民为支援抗战发挥了至关重要的特殊作用。
为了了解点军抗战历史,去年下半年以来点军区政协以文史委为责任主体,组织机关干部和乡镇基层政协联络组、政协委员和部分文化工作者对点军抗战进行了大量的搜集和挖掘,到各乡镇采访了“三亲”史料,考察踏勘了遗址遗迹,辛勤搜集整理了26篇抗战资料,并请夷陵区政协帮助搜集了部分史料,和夷陵区合作编印了《夷陵.点军抗战纪实》公开出版;全面梳理了从1938年到1945年的点军抗战详细情况,配合区委宣传部编印以“三亲”史料为重点的点军抗战补充文集;于3月11日迎接了市政协副主席蔡建国、望蓉带队对点军区抗战遗址遗迹的视察调研,在4月30日的市政协常委专题协商会上宣传了点军抗战情况;向区委常委会、省政协、湖北电视台、楚天都市报、市政协领导、相关文史工作者、《最后的国门》拍摄剧组等呼吁了对点军抗战情况的了解重视、正确定位和宣传利用;请市博物馆专家对平善坝44师公墓和八斗方小墓碑进行了拓片保存,并向市政协编印的抗战文史专题资料集提供了部分文章。为进一步做好抗战史挖掘、遗址遗物保护开发和纪念抗战70周年活动,对市委、市政府、市政协、区委、区政府、市区相关部门提出如下建议:
1.积极宣传宜昌和点军抗战史。利用纪念抗战70周年等机会,在全国、省市区积极宣传宜昌抗战史,宣传点军区在宜昌抗战中的特殊重要地位和发挥的巨大作用,教育全市人民深入了解宜昌历史和点军抗战史,扩大宜昌在全国、点军在全市抗战中的份量和影响。
2.广泛搜集挖掘抗战遗存。继续搜集挖掘相关史料,组织市、区文化、史志等职能部门和基层单位、干部群众在点军全域内广泛搜集挖掘抗战的历史资料、遗址遗物、“三亲”史料,进一步全面、翔实地还原宜昌抗战、点军抗战的历史全貌。
3.抢救保护遗址遗物。统计、梳理历史遗存,对点军八斗方“百坟”和大小碑刻、平善坝44师烈士纪念碑和炮台、磨基山和王家大包、四方山、天台观、天王寺、大小高家岭和雨台山等重点遗址遗迹,在区级重点保护同时,通过市文化局、市民政局争取纳入国家、省、市级抗战重点遗址遗迹和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范围,并采取多种方式、多方筹集资金进行抢救性科学保护,建设几处规范的教育基地和纪念点,对其他各类遗存进行适当保护,供市内外、省内外等各地客人来此踏访、接受教育、开展纪念活动,将点军建成湖北抗战、宜昌抗战的重点纪念地之一。
4.开发抗战文化旅游线。和创建文化旅游名城结合,积极开发抗战文化资源,争取市区共同努力打造沿江上和陆上的抗战文化旅游线:一是和点军区域厚重的历史文化资源结合,争取从荆门山到上峰尖、石牌,沿江建设旅游公路和步游道;二是争取建设从宜昌经红花套到长阳偏岩、高家堰联通到点军联棚、桥边、土城一直到平善坝和石牌各重点区域、重点线路的陆上抗战文化旅游线。为此首先要搞好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建议市政府争取将点军土城至夷陵区三斗坪21公里二级公路改造、联棚至长阳丹水新区18公里旅游公路建设、省道254延伸段(葛洲坝至三峡人家)18公里二级公路改扩建、国道241桥边至土城车溪段13公里一级公路改扩建纳入省“十三五”项目库,抓紧论证实施。
5.组织开展纪念活动。组织全市各级组织、干部群众采取多种方式开展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活动,在重点纪念地勉怀英烈,兴起纪念活动高潮,展示宜昌人民不忘历史、珍惜现在、继往开来建设新宜昌、共筑中国梦的形象和风貌。
(宜昌市点军区政协 李兴慧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