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纳德“飞虎队”鏖战鄂西始末

2014-09-15 21:4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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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战时期，鄂西活跃着一支由美国空军志愿人员组成的“飞虎队”，他们驾战机穿云破雾，配合中国第六战区地面部队对日作战，有的飞行员还为中国人民的抗战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60年后的今天，当人们回忆想当年飞虎队矫健的雄鹰鏖战鄂西、创下辉煌战绩时，仍赞叹不已。

一、“飞虎队”成立前后

    飞虎队原名“美国志愿航空队”是1941年7月由1937年来华担任中国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顾问的陈纳德(Chennault)将军筹建的。同年8月1日，中国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发布命令，将陈纳德指挥的美国志愿空军，正式组成中国武装部队即“飞虎队”。自此飞虎队的名字扬名海内，并成为驻华美军第十四航空队的代名词。

    那么，飞虎队是在什么历史背景下诞生的，后来的演变怎样?尘封的历史档案给我们提供了迄今鲜为人知的翔实材料。

    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仅有的空军同海军一样的上海、南京、武汉保卫战中几乎与敌拼搏殆尽。前方呼唤空军!中国需要空军!于是中国最高决策层便把目光投向大洋彼岸，希望美国政府能给予中国不仅以经济上的援助，更希望有空写方面(包括飞机和人员)的援助。

    就在宜昌沧陷的第5天，即1940年6月17日中国军队一度攻进宜昌，次日，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王世杰致电中国驻美大使胡适，说“一月来敌机滥炸(重庆)，我空军屡以少胜多……宜昌昨克复，人心益奋……美政府在空军方面如对我特别接济，必收宏效，希图之。”中国政要王世杰之言，首次表达了中国政府需要美国支援飞机的迫切心情。

    由于宜昌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攻陷宜昌的作战方案是由日本天皇亲自批准的，其目的是以宜昌为跳板，攻略重庆及大西南，威逼中国政府投降。日机能对重庆实施长达4个月的大轰炸，就是以宜昌为中转基地的；日军新研制的先进的零式战斗机第一次投入作战，也是从宜昌起飞去攻袭重庆的。因此敌我双方都看重宜昌。中国政府要同驻美使者往来电报中，屡屡提及宜昌。

    此时日军已深入到中国鄂西重镇宜昌，而美国政府却自诩在中日战争中保持“中立”，美国虽不再给日本供给飞机，但有一些公司仍继续扩大对日贸易，把大量钢铁、石油等战略物资供应给日本，这无异给日本军国主义者输血。有鉴于此，1940年6月22日即日军占领宜昌后的第10天，蒋介石派出常驻美国的私人代表宋子文赴美，其使命是说服美国政府阻止美商对日贸易，更主要的是活动“美援”，尤其是飞机。
同年10月21日，蒋介石致电在美的宋子文、胡适：中(正)十八日接见美大使，略谓“我国所希望于美国者，飞机与经济援助……余切盼二三月内，能得美国大量装制齐备之飞机，庶可鼓励我国军民继续抗战。我国每年需要机数只五百至一千架……除供给上述飞机外，美国空军志愿飞航人员能来华助战则更佳”。两天后，王世杰再电胡适，说目前国内三大难题首要的一条是，“空军已无战半力。近三月来，英、美、苏均无此项供给”，“介(石)公盼子文兄能于二三月内，由美购进飞机五百架”。上述两封电报的中心话题，都是向美国要飞机!

    一封封催促交涉美国飞机的电报从重庆飞向华盛顿，胡适、宋子文深感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们再也等待不住了。1941年4月15日，胡适偕宋子文同谒美国总统罗斯福，希望罗斯福能于最近期发表援华具体方案，并略述去年所提中、英、美合组空军教练队问题。可能是中国人民坚持抗战到底的决心感却了这位总统，4月17日，罗斯福批准价值4500万美元之援华军用器材。第二天，罗斯福对报界称，美国根据租借法案，已经批准扩大援华计划。5月25日，美国政府批准第二批援华军用器材，价值5000多万美元。

    在国内，是年7月20日，蒋介石在重庆接见中国航空委员会顾问陈纳德，商谈美国空军志愿兵援华事宜。在陈纳德主持下，美国志愿航空队在华宣告诞生。8月1日飞虎队正式成为中国武装部队的一支劲旅。

    为增强中国空军实力，1941年8月8日，美国众议院批准以1.33亿美元之飞机供给中国。9月2日，美、加飞行员200名经荷印飞抵重庆。但美方对中国的援助，在数量上与其国力很不相称，且交货迟缓，不能适应中国抗战形势发展的需要。是年10月8日，中国外交部长郭泰祺在给胡适、宋子文的电报中，就流露出这种情绪。郭泰祺说：“自上月三十日以来，我军反攻宜昌甚力，因军略关系，故未宣布。本晨接陈诚司令长官电话称，我军已攻入宜昌城，敌人抵抗至为顽强。但现在正在撤退中云。查我方在美方飞机未到前，不惜牺牲对敌反攻者，盖欲证实我抗战到底之政策。”同时又再次说明宜昌在中国政要心中的重要地位和要求美国飞机援华的近切愿望。

    未曾想到，两个月后的同一天，由于12月7日日军偷袭美国珍珠港，使美国的“中立”幻想美国破灭，被迫对日宣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的援华态度有了转变。1942年3月，继第一批中国空军学员赴美受训之后，又有一批飞行员赴印，由美代训，为迎接美机作准备。同时美援华飞机开始交货，到是年底中国空军共获得美方提供的B25型轰炸机和P40型、P43型、P66型驱逐机179架，中国空军战斗力大增。

    1942年7月4日，根据战略需要，中国空军美志愿队改组为美驻华空军第二十三驱逐机队，陈纳德改任美驻华空军总司令，指挥该队。进入1943年春，国际反法西斯战争以苏联红军取得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胜利，预示着对敌战略反攻的时刻即将到来。美、英首脑认识到要取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需要中国。2月5日，罗斯福总统、丘吉尔首相派遣以美空军总司令阿诺德和英元帅迪尔为代表的高级军事代表团，由此非抵达重庆，向中国最高统帅蒋介石传达卡萨布兰卡会议详情。蒋介石同意参加该会议计划11月的缅甸战役，但提出三项要求：一、要在蒋的指挥下，由陈纳德率领一支驻华独立空军；二、每月飞越驼峰的空运援助物资从3000吨增加到1万吨；三、到11月，中国要有一支500架飞机的航空队。事后罗斯福基本同意了蒋的要求。

    1943年3月11日，美驻空军改编为第十四航空队，该航空队在驻中缅印美国陆军总司令之下，由陈纳德指挥。为支持陈纳德的航空计划，罗斯福总统答应给该航空队充实到500架飞机，并且让它每月从供应中国的4000吨物资中获得1500吨。

    陈纳德同时制订出关于对日进行空中袭击的详细计划，蒋介石认为保证该计划的顺利实施，有必要取得罗斯福总统的支持。1943年4月10日，蒋介石建议罗斯福召见陈纳德，听取该计划。4月底，陈纳德回到美国，向罗斯福陈述其计划。总统于是批准第十四航空队的两个目标：“第一，移驻中国，在那里击毁相当数量之敌机，使其全部空军力量丧失战斗力。第二，袭击日方沿华南海岸的海上航路，在夏秋两季至少击沉敌人船舶50万吨。”总统要陈纳德不要通过军事渠道，直接写信给他，这种作法是少有的，陈纳德照做了。

    与陈纳德同时回国的，还有中缅印战区联合参谋部美方参谋长史迪威(中方为何应钦)，他向总统提出大元帅(即蒋介石)信的要点，说“大元帅和中国人民不明白美国为什么只派遣这样少的飞机来到中国……大元帅害怕日本海军可能(由宜昌)溯江而上直抵重庆，三个战半机空军大队不仅可以阻止日军，并会使中国人得以采取攻势。”转达了中国政府希望罗斯福实现500架飞机诺言的强烈要求。

    与此同时，熟悉中国情况的美驻华代办艾哲孙亦于5月28日电告美国务卿：你如能邀请蒋介石与罗斯福总统、丘吉尔首相会谈，予以空中支援，发动反攻，收复宜昌等地，则可扭转中国之经济、军事情势。代办的建议，于半年后戏剧般得到实现。是年11月23日，美、英、中三国政府首脑罗斯福总统、丘吉尔首相、蒋介石主席在埃及开罗兴行会议，商讨联合对日作战计划，并发表了著名的《开罗宣言》。会议期间，蒋介石与罗斯福还就中美空运问题进行了讨论。

    1943年6月下旬，中国空军总指挥部与美十四航空队协议，在印度卡拉奇成立教练人，中国空军各部队轮流受训，以便接收美国之新飞机，并由中美双方各派三个大队之对等人数，组成中美空军混合团(CACW)，归陈纳德指挥。10月1日，中美空军混合团在印度成立，中旬，各派往部队陆续接机返国，11月初进驻桂林基地开始作战。

    中国空军东山再起，美十四航空队战力逐渐加强，这对侵华日军构成极大威胁。日本陆军部在《昭和十八年(即1943年)度帝国陆军对华作战指导计划》中提出，“春季以后，要为中国派遣军增加急需的航空兵力，协同南方写，捕捉良机，主要是粉啐中国内地，尤其是中国西南方面的航空兵力，特别是美国驻华空军势力”。由此可见日军对美十四航空队在中国之存在是刮目相看的，也是相当畏惧的。

    然而，美十四航空队不仅未被日军航空兵所“粉碎”，反而在对敌作战中不断发展壮大，战后美国陆军的空军战史记载，截止1944年9月，美十四航空队拥有4个飞行团(包括中美空军混合团)，各类战机690架。成为中国及东南亚空中攻击日军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

二、飞虎队扬威鄂西战场

    第六战区是1940年宜昌城及其以东地区沦陷后组建的，防区辽阔，东南起湘西、湘北地区，与薛兵第九战区衔接；西及西北止宜昌、恩施鄂西地区，与李宗仁第五战区联结，是拱卫陪都重庆乃至大西南的重要屏障。全力守住鄂西三峡大门——石牌要塞，为六战区神圣的战略任务。

    六战区建立后，与敌频频作战，其中重大战役，除1941年对宜昌日军的大反攻外，1943年有鄂西会战和常德会战(有人称为第二次鄂西会战)，1944年有对宜昌的“夏季攻势”等。这些战役的进行，都给侵华日军以重大打击，保卫住了石牌要塞，保障了陪都的安全。同时鄂西军民也为此付出重大代价。然而有幸的是，六战区所进行的这些战役，获得了飞虎队的鼎力帮助，他们利用附近的梁山机场和恩施机场，对日军实施突中攻击，并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有力地配合了六战区地面部队的对日作战，扬威鄂西。

    1943年5月5日，华中地区的日军第11军妄图打通长江上游航道，攻占石牌要塞，威逼重庆，调集10万大军及飞机200余架，发动所谓“江南歼灭战”即鄂西会战，悍然向中国第六战区江南野战部队发起全面进攻。日军此次侵犯石牌，采取大兵团迂回战术，首先进攻六战区东线防区湖南华容、安乡和湖北石首等地，制造进攻湘北的假相，然后沿长往上游逐次投入兵力，逐渐向西线之宜都、长阳、宜昌压迫，企图从石牌侧 后攻而取之。我军则诱敌深入，逐次抵抗，予敌以消耗，最后在石牌与敌决战，聚而歼之。

    战场绵亘五六百里。我方空军首殿英姿是在5月19日。这天，首先打响鄂西会战第一枪的日军第三师团及独立第十七混成旅团等，从东线滨湖之华容等地，越过公安、松滋，进至枝江、宜都一带集结。第一批飞虎队(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飞机共4架，携带大量炸弹，从梁山机场呼啸升空，越过长江三峡，于下午5时突然出现在枝江茶园寺上空，向日军集结地扔下一颗颗炸弹，机枪也对敌进行猛烈扫射。紧接着，第二批6架呈两个“品”字形又由西向东飞来，向宜都以西地区的日军集结地再次倾泻下大量炸弹和扫射。同时，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轰炸机在驱逐机掩护下，再次联合进袭枝江、洋溪日军第十三师团渡江点及其补给，基地，投下炸弹多吨。一天内接连数次对日攻击，不仅给敌兵员、物资以重大毁伤，而且在心理上予敌以沉重打击。从汉口赶至沙市坐镇指挥的日军第11军司令官横山中勇中将哀叹：“敌机今后的活动可能猖獗起来。”随战线西移，横山勇又率司令部窜到宜昌。

    5月21日，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轰炸机群在驱逐机掩护下，冒雨穿过云层，向宜昌日军司令部及军用仓库俯冲轰炸，完成任务后从容返航。此时，西犯的日军正逐渐分向长阳、宜昌县山区深入。

    到了5月下旬，各路日军先后进至长阳偏岩、馒头咀和宜昌县的曹家畈、响铃口等地，分别遭到中国守军第五师、第十八师、暂编第三十四师等部的顽强抵抗。全体将士浴血奋战，第五师馒头咀之战，全歼日军广濑大队3000余人，同时将越过天柱山的日军第十三师团阴止于太史桥、木桥溪一线，使之未能与敌第三、第三十九师团形成合力。就在此时，蒋介石接连两次致电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强周角保石牌要塞。5月22日蒋电称：“石牌要塞应指定一师死守。”5月25日又电第六战区江防守备军诸将领，谓：“石牌为本次会战转移攻势之枢纽，乃我国之斯大林格勒，全体将士应抱与要塞共存亡之决心歼灭来犯之敌。”一纸电令极大地鼓舞了前方三军将士誓死保卫石牌之决心。奉令死守石牌的十八军第十一师及其他各师，誓死浴血奋战，保卫要塞。中美空军配合坚守石牌的中国陆军痛击日军的同时，在战场附近频频出击，断敌增援与补给。

    5月27日，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大编队机群轰炸长阳日军司令部等军事目标，完成任务后安全返航。28日，美十四航空队飞机轰炸湖南岳阳、临湘日军军事设施。29日，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战机再次攻击宜昌日军，炸死日军9名，炸伤25名。这无异给日酋横山勇的脊背上捅了一刀。30日，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机群攻击了日军宜昌土门垭机场。土门垭机场位于宜昌城东10公里，是日军被迫放弃使用宜昌铁路坝机场后，于1941年修建的一座新机场，是过去日军赖以保持空中优势的一个前方空军基地。此次攻击，炸死日军2名，炸毁日机一架及机场设施，使敌土门垭机场一度陷于瘫痪，无法启用。31日，石牌保卫战进入关键时刻，日军主力深入到我石牌前沿主阵地。我军几个师的将士以血肉这躯筑起一道抵御敌人的钢铁长城，射向敌人猛烈开的枪炮声，投向敌群的手榴弹爆炸声，与敌短兵相接的拼杀声，特别是中美飞机扔向敌阵一颗颗炸弹“轰隆隆”的爆炸声，震撼峡江，日月无光。中央社会向全世界播发石牌保卫战的战况时称：“宜昌西岸全线战斗已达激烈，每一据点均必拼死争夺。”战况之惨烈可见一斑。由于这一带崇山峻岭，日军携带的大炮成了一堆废铁，便用飞机轰炸以代替炮击。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机群不停地飞临石牌上空，驱逐敌机，同时机展开激烈的空战，31日这天就击落敌机6架，有力地配合了地面部队的作战。

    同一天，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战机19架攻击了日军宜昌(土门垭)、荆门机场，投弹10余吨。在轰炸日军宜昌机场和其他军事设施时，敌机仓促应战，敌飞行中队长大坪靖人大尉的座机被我击中，坠落荒野，机毁人亡。连日来，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同行驾驶的战鹰，在战场内外不断攻击日军，并获得制空权，令敌惊骇不已。战后日方在一份资料中承认，“5月27日以来，敌机在战场附近出击逐渐活跃起来”，“这里的空中优势或许可以说在作战的末期开始出现了我与敌之间移位的征兆”。

    由于中国军队顽强抵抗，日军久攻石牌不下，全线动摇。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当即下令各部转入反攻，果敢追歼敌人。美十四航空队同中国空军出动大批战机，配合地面部队乘胜追击日军。首先于6月1日中美空军中型轰炸机群在战斗机掩护下，轰炸宜昌附近日军所积载之军需品和船舶，投下炸弹多吨，还未等日机起飞应战，我机瞬间消失在西方遥远的天际。2日，由石牌败退之日军第三师团、第三十九师团各一部，在宜昌南岸至宜都一带抢渡长江时，遭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大批战机的轰炸和扫射，予敌重创。中央社重庆发表恩施2日电称：我大队飞机携运大量炸弹，由某机场出发，至宜者、红花套、宜昌河西沿江一带，发现溃败之敌主力部队，用小火轮拖木船数百艘，狼狈渡江逃窜，我空军用机枪扫射或投弹交小火轮及木船全部炸沉，敌军大部葬身鱼腹。由长阳败退五峰栗树垴之日军十三师团第一一六联队及骑兵队各一部，于6月1日被我新编第二十三师追击。敌作垂死挣扎，与我彻夜激战。第二天，被追歼逃敌的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飞机发现，当即向日军阵地投弹和扫射。新二十三将士乘隙冲入敌阵，与敌拼杀，终将日军全部歼灭，生俘70多名，缴获轻重武器千件。

    向枝江方向逃窜的日军第十三师团主力及独立第十七混成旅团一部，5日被我追歼东逃之敌的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10架飞机发现，当即对敌展开猛烈的轰炸和扫射，予败逃之敌以重大伤亡。

    6日，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飞机3架，对败退宜都一带残余之敌进行攻击后，又乘胜飞往江北白洋至鸦鹊岭公路上空，对沿途侥幸逃窜之敌进行扫射，毙敌人马无数。同一天，日机7架西犯我六战区长官部所在地恩施，仓猝投弹后，向东逃窜。中美空军战机7架迅即升空，奋勇追击，至恩施东乡之新塘追及敌机，空战15分钟，击落敌轰炸机1架，坠落于建始之花果坪，人机俱毁。

    闻名中外的鄂西会战以我军大捷，日军惨败于6月14日结束，战后日方承认：“在我损失中，由敌机造成的损失激增”，“这表明，航空优势敌我易位的征兆已经开始出现”。这就是说，自1943年起中国空军在战场上已经掌握了制空权，抗战以来中国陆军翘企“天兵”而望眼欲穿的岁月已成为过去。

    鄂西会战结束后，在六战区长官部举行的鄂西会战军事将领检讨会议期间，从重应来参加会议的蒋介石，表彰中国空军有功人员，特别是一人击毁日机多架的中队长周志开少校，并授予周志开以最高之青天白日勋章。十四航空队在华对日作战的英勇表现备受上峰赞赏。美陆军航空队总司令阿诺德将军于次年1月3日局面报告美陆军部长史汀生，详述该队在中国战场的活动情况，称第十四航空队之飞行员在陈纳德将军统率下，自1943年2月2日至1943年10月21日，已击落日机351架，可能击毁或击伤之敌机，尚不在内，而本身损失仅68架。并称中国仍为吾人自空中进攻日本之最有效基地。

    然而在东京，日本大本营于鄂西战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却纷纷接到有关缅甸的情报，报告CBI”战区”(中顷印战区)的同盟军战略是即将反攻缅甸。为了牵制中国军队不致用到缅甸方面，华中日军第11军按照大本营旨意，于1943年10月调集数万兵力及大批飞机，准备向我第六战区东南防区发动进攻，企图攻占常德。为挫败日军的进攻，10月28日中国政府军令部作出部署，要求美十四航空队、中美空军混合团配合六战区地面部队作战，对沙市、监利、石首、华容之日军及沙市、岳阳间的日舰实施轰炸。中国空军第一路司令官张廷孟坐镇恩施指挥。11月2日，即常德会战打响的当天，美十四航空队即出动战机10余架飞临监利、石首地区袭击日军仓库及其他设施，使敌遭受严重损失。

    11月10日至23日的14天里，美十四航空队、中美空军混合团先后出动百余架次轰炸机与战半机，袭击澧县、津市、石门、王家厂、澧水、藕池口等地日军集结部队、日军仓库与江南运输船只，击沉日军木船40余艘。并与日机展开空战，配合地面部队战斗，击落日机4架。同时还对湘西、公安等地日军进行攻击。常德会战打响后，为牵制日军，在西线，第二十六集团军和第三十三集团军也派出有力部队分向宜昌、当阳及荆门的日军老巢发起攻击，特别是南渡参加常德会战的日军第三十九师团因受到我江南野战部队第二十六军、十八军、三十军及三十二军等部的阴击，未能及时向常德地区靠拢，使敌失去一定战力。

    正值中国军队与日军在湘北、鄂西地区鏖战之际，在开罗参加美、英、中三国首脑会议的蒋介石，得知国内湘北、鄂西烽烟再起，即于11月24日电令孙连仲(伐)、薛岳两战区司令官：“决以第六、九两战区协力包围敌人于沅江畔而歼灭之。”

    中美空军根据六战区新的部署，再次出动大批战机不断轰炸洞庭湖内之敌船，并有效控制常德制空。11月25日，美十四航空队和中国空军第四、十一大队自上午7时至下午3时，先后出动飞机22架次，于常德外围轰炸、扫射日军的增援部队。日军第三师团第六联队长中烟护一大佐被炸死，并击沉江河水面敌汽艇5艘，毙伤大量敌军。有力地配合了常德守军的对日作战。常德会战期间，日军侦知中美空军来自恩施，11月21日晨，日机分4批39架袭击恩施机场。中美空军8架每次升空迎击，与敌空战共达2小时之久，击落日军新型P44驱逐机(这是早期美国卖给日本的)1架，坠落于县城南之天桥，另击伤敌机3架。

三、“夏季攻势”中的飞虎队

    1943年末，六战区全线战事再度沉寂下来。全体抗日将士在战地迎来了新的一年——1944年。是年3月11日，是美十四航空队诞生一周年。中国政府为褒扬飞虎队抗日战功，3月9日，盟军中国战区最高统帅、中国国民政府主席、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和航空委员会主任委员周至柔将军，分别致电美驻华空军总司令陈纳德表示祝贺。蒋介石称赞第十四航空队“年来扬威东亚，战绩辉煌，若以同等之人员器材为比例，则收效之大，应冠于世界各战场”。陈纳德将军也于纪念日这天，在昆明发表《告将士书》，宣称该队成立一年来，在中国战区抵抗数量远超过我们的敌人，在扬子江、香港、广东、台湾、泰国及缅甸屡创日军运输线，炸沉日舰27.49万吨，可能炸沉或炸伤28.24万吨。在洞庭湖及常德均得到无数次的胜利。纪念日的这些活动，使美十四航空队全体队员受到极大的鼓舞。

    受欧洲和太平洋战场盟军反攻不断取得胜利及中国战场对日作战胜利的鼓舞，1944年，六战区决定对盘踞宜昌的日军发动发一次“夏季攻势”，旨在摧毁宜昌西、北郊区的日军外围阵地。日军自1940年战领宜昌城后，中国军队不止一次地进行反攻，特别是1941年秋的大反攻，日军依靠空中优势，我军功败垂成。自那以后，日军为确保宜昌这一战略要地，加强了防御工事的修筑，实施阵地堡垒化。他们调来工兵，修建水泥制的据点和坚固的建筑物。陈地前设多层铁丝网，并通上电流，埋设以手榴弹为代替的“地雷”，以防中国军队反攻。

    为摸清宜昌日军阵地情况，1994年夏，六战区派出美机2架对敌宜昌江南阵地进行“火力侦察”，并与多架敌机相遇，再创以少胜多的佳绩。当年生活在沦陷区的陈大才老人目击了这场空战情景，他高兴地说，5月的一天，有两架美式飞机飞临宜昌城外，对江南翠福山日军地面工事和部队进行轰炸和扫射。不一会，日本飞机从土门垭机场起飞，三架一排，共6架战机来迎战。中国飞机见势急促直飞高空，穿入云端。等到排列整齐的日本战机来迎战。中国飞机见势急促直飞高空，穿入云端。等到排列整齐的日本战斗机低空到达宜昌时，中国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地斜冲下来，各咬住一架日本飞机，猛烈俯射。一架日本被打中了，拖着沈烟往下掉，机中驾驶员跳出舱外，借着降落伞下落，而飞机一头栽进十里以外的江心里。其他几架飞机在恐慌中，又被打中一架，冒着火焰，带着灰烟往下坠，一头拦在安安庙的山坡上，连同驾驶员碰得四分五裂，大火熊熊地烧毁。还有一加也负了伤。中国飞机取得了胜利，返航；日本飞机受到了损失，也无心理追。当时众多的难民散聚在江边观看，为中国空军击落日本飞机而拍手叫好!

    6月9日，在中国空军炸弹的‘轰隆’爆炸声中，拉开了对日“夏季攻势”的序幕。攻势首先从宜昌西面开始，然后转向宜昌北面郊区，持续两个月。美十四航空队、中美空军混合团多次出动战机配合地面部队作战，予敌重创。9日上午11时许，十四航空队、中美混合空军10架轰炸机、战斗机穿过层，飞出峡口，在宜昌上空盘旋片刻，然后变成一行，鱼贯对宜昌长江两岸日军三九师团第二三一联队第一大队二中队之翠福山阵地进行轰炸和扫射。接着又对该阵地过时行第二次轰炸、扫射。此时，日军6架战半机飞来迎战。中美战机同日军飞机展开激烈的空战，当即击落敌机2架。在飞机掩护下，中国军队的各种大炮齐鸣，向日军第二中队阵地猛轰。日军惊呼。“硝烟笼罩了阵地，障碍物被炸得七零八落”。同时，中国炮兵又炮击宜昌渡江点，阻止渡江增援之日军。

    10月上午7时，美十四航空队战机二度飞出峡口，对日军第一大队第三中队的馒头山阵地进行猛烈轰炸；中国炮兵同时向敌阵地展开炮击，炮击一直持续到下午4点多钟。日军惊号“我阵地受到炮击，又遭飞机的轰炸，守军到处东奔西跑”，往日趾高气扬的日军此时成了丧家之犬。

    紧接着，美十四航空队飞机又对翠福山附近的日军所谓“塔形”、“旗”等阵地俯冲扫射，并投弹数枚。中国炮兵也同时对敌阵展开轰击。日军以枪炮对空还击，但“由于受到美军飞机俯冲的压制，不知不觉地将脑袋埋到战壕里”，阵地“掩蔽工事被摧毁”，“我联队炮损失甚大”。这是日军于战后承认的败绩。中国军队初战告捷。这天，日军翠福山6处阵地均遭到我飞机、大炮的轰击，“阵地已彻底被破坏”，并毙伤日军26名。

    6月26日，在前方，忽然传来陈纳德将军发布的命令，饬部属用其空军实力于中国陆军的极大之协助，继续威胁及消耗日方供应之交通。

    7月10日上午10时左右，美十四航空队P51战斗机6架从三峡飞临峡口西陵山上空，开始对宜昌北面之日军所谓张彦山阵地反复进行攻击，并投下装着汽油的副油箱，“阵地顿成火海”。

    7月25日上午11时，日军新任第一大队大队长上川路正道大尉来到西陵山第八中队驻守的4个阵地视察，为部属打气。恰在此时，从三峡方向飞来美十四航空队的B25中型轰炸机、P51战半机10架，对日军西陵山各阵地俯冲轰炸和扫射，大队长和士兵们抱头鼠窜。“每次轰炸，各阵地即被黑烟包围，通红的火柱直冲天空”，“各阵地均遭严重破坏。由于炮击，拒马(障碍物)在空中乱飞，铁丝网只剩一些木桩，一片凄惨景象”。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中国陆军第四十师官兵向日军发起猛攻，激战8小时，日军伤亡甚重。是日下午3时，美十四航空队战机第二次空袭西陵山日军各阵地，爆炸声“震耳欲聋，只觉得天旋地转”。

    26日中午，中国炮兵向西陵山日军各阵地猛烈炮击，美十四航空队战机前后两次对敌进行猛轰，投下500公斤和大量的25公斤的炸弹，彻底摧毁了敌阵，使敌无藏身之地。接着，美机轰炸目标转向日军第二大队阵地。

    7月31日，美十四航空队轰炸机在P40战斗机掩护下，对日军第二大队第七中队杨树岭、土垒两阵地反复轰炸和扫射。同时炮兵部队开始对敌实施猛轰。“土垒阵地的障碍物特别是铁丝网全被破坏，石墙也已倒塌，与中队主力的电话联络被切断，一连三天炮声不绝”，“在空前猛烈的轰炸炮击下，我方屡有伤亡，未受伤者也有被震袭的”。中国陆军一三九师在飞机、大炮支持下，向杨树岭、土垒日军阵地发起猛攻，使敌遭受严重损失。

    8月17日，美十四航空队P51战半机、宜巴要塞区重迫击炮营掩护陆军第三十一师九十二团，向日军火烧山阵地发起进攻，并夺取了该阵地。

    此次对敌展开的“夏季攻势”，使宜昌日军外围阵地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过去，鄂西抗日将士曾经慨叹“我军缺乏攻坚武器”的日子如今已一去不复返了。夏季攻势期间，美十四航空队在配合中国陆军步兵作战的同时，还出动飞机对六战区附近之敌其他目标进行攻击。6月9日即夏季攻势打响的当天，美十四航空队战机出击湘江上的日舰，以后又数次轰炸岳队等地日军，特别是7月31日，陈纳德将军亲率美十四航空队机群一队轰炸岳阳白螺矶日军机场，把对日军军事设施和供应线的攻击推向了高潮。
并肩战斗的友谊歌

    几年来，美十四航空队在参加中国第六战区各次战役或单独执行飞行任务中，经常与日机遭遇，发生空战，有的被敌击落，机毁人亡；有的因其他原因而迫降于日军占领区，受到中国军民的救护，安全返回基地。

    1943年5月31日，鄂西会战期间，美十四航空队第374中队B24重轰炸机9架，在爱迪生中校率领的P40战斗机2架和中国空军第四大队战半机8架掩护下，袭击日军荆门机场。返航时与10多架日机在宜昌遭遇，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空战。在激战中，爱迪生驾驶的战机遭日机衔尾攻击，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中国空军四大队飞行员藏锡兰发现，不顾自身危险，立即冲向日机，将其击落，救了爱迪生。会战结束后，蒋介石于6月13日召集参加鄂西作战空军部队训话时，特别表彰了救援盟机之驱逐机大队队员的藏锡兰上尉。7月3日，美驻华空军在纪念第十四航空队(指前身之第二十三驱逐机队)成立一周年大会上，史迪威将军特别对在宜昌空战中保护美军并击落日机一架的藏锡兰颁发了银星勋章。

    美十四航空队5月31日这天战绩是辉煌的，也留下了有口皆碑的故事。该队一架飞机在宜昌空战中，因燃料耗尽，被迫降落于洞庭湖畔日军占领区内。机上5名机组人员在当地中国游击队及老百姓的救护与帮助下，跋涉16天，于6月16日脱险抵达六战区中国军队驻地，而后返回原基地，受到战友们的热烈欢迎。

    是年6月6日，美十四航空队分队长克拉克中尉，驾驶轰炸机与其他战机在袭击宜都、宜昌后，被多架日机拦击，寡不敌从，被迫降落荆门附近。克拉克于降落后自焚飞机，携带手枪泅水逃生，被当地中国驻军救起转送到后方，经过10天跋涉，15日抵达恩施。16日陈诚接见历尽艰险、安全返回基地的克拉克，并赠慰劳金5000元。当日，驻在恩施的湖北省各机关团体还向克拉克献旗致敬。

    1944年，美十四航空队加强了对长江流域及华北、华东、华南地区日军舰船、机场、桥梁等攻击。但狡猾的日军摸到美机活动规律与返航路线，便在附近机场设伏，待美机通过该空域时即蜂拥而上，有的美机被敌击中，飞行员跳伞逃生。5月5日，湖北洪湖地区新四军战士曾救出美国飞行员叶里罗拉。7日，又在沔阳地区救出美机师白莱德。他们在新四军及老百姓的保护下，历尽艰险，辗转数百里，才安全归队。

    这些有幸生还的美军飞行员毕竟很少，而更多的飞行员则在与日机空战中魂断蓝天，为中国人民抗战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1943年6月间，美十四航空队飞机袭击宜昌日军，不幸被敌机击一架，一次就牺牲了6名机组人员。当年在宜昌沦陷区的目击者有多位老人谈及此事，曹光荣老人说：“在一个天空明朗的上午，我们一群在学院街小学中学部读书的学生，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嗡嗡声，大家出来一看，由东面方向飞来3架日本飞机，追击一架飞机。瞬间，这架飞机的尾部即冒出滚滚浓烟。接着飞机上窜出一个黑点，随即张大，原来是降落伞。飞机在空中迅即燃烧，只听一声巨响，机翼掉落，机身坠落在环城东路与通惠路口的一个弹坑中，从上午11时烧到下午，机内的炸弹连连爆炸。

    机上5名飞行员当即牺牲，另1名跳伞的飞行员落地时受重伤，因拒绝日军治疗并绝食，3天后死去。日军将他们就地掩埋，并立木牌一块，上书“美国空军六义士之墓”。抗战胜利后，1945年9月7日，宜昌各界庆祝抗战胜利筹备会通过决议，修复为支持中国人民抗战事业而壮烈牺牲的美空军死难人员墓碑。不久，美军派人来到宜昌，十分感激宜昌人民对美空军烈士的友情理料，并把这6位飞行员的遗骸运回美国安葬。

    抗日战争时期，驻华美军飞虎队东征西讨，痛击日军，特别是鏖战鄂西战场，有力地配合了中国六战区部队的对日作战，迫使日军龟缩宜昌一隅，不敢越雷池一步，直至1945年9月向鄂西中国驻军第二十六集团军所部投降。谱写了一曲中美两国人民共同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的友谊之歌。（转载《湖北文史》第六十四辑，本文作者史元杰 刘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