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军194师抗战老兵徐自美探访抗战遗址。图中碉堡为1940年日军占领宜昌当阳后修建,不远处即为国军第六战区地。徐曾参加长沙保卫战等。
七十多年前,在中国抗战最为艰难之时,地处长江西陵峡口的宜昌成为拱卫战时首都重庆的“最后国门”。从1939年至1945年,中日两军以宜昌为中心,在近20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区域,进行了6年之久的拉锯、抗衡。1940年5月,日军发动“宜昌作战”,张自忠将军壮烈殉国,宜昌城沦陷。为扭转华中战局,中国军队另组第六战区,在其后的三年时间里,为夺回宜昌城对日军发动了11次激烈的争夺战,双方进行了3次大的战役较量。其中著名的石牌保卫战,被称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之役。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当年参与这场战争的老兵们,却并未以英雄自居。他们解甲归田,犹如一颗平静的水滴,安然地融入到历史的长河之中。
90岁的龚道荣一举起右手就想起抗战的往事。
88岁的白传志与儿子生活在一起。他经常独自沉浸在对战友的思念中。
七十年后的今天,曾经是第6、5、9战区重要兵员补给地的宜昌,健在的抗战老兵仅有32人,平均年龄超过90岁。他们中三分之一的人在战场上负过伤,不少是死人堆里拼过来的。
宜都五眼泉镇响水洞村的抗战老兵龚道荣,右手大拇指被日军机枪打掉,炮弹把他的右肩划开三寸长的大口子。他只是让卫生员简单包扎后又返回战斗,和两个鬼子拼刺刀。他刺中一个鬼子,右胯却被另一个鬼子刺中,幸好战友及时赶到才得以脱险。
长阳县都镇湾镇立志坪村95岁的抗战老兵蔡云鹏,跟着部队从宜昌打到云南高黎贡山、腾冲。在一次战斗中,他身中13发机枪子弹,其中一发子弹把他的头顶开了个槽,右手负伤。浑身是血的他,用左手持枪继续战斗。战斗结束后他被晋升为排长,但右手却已终身残疾。
抗战结束后,他们中近一半人选择了退伍回乡,其余的是在后来的内战中或起义或被俘后选择了回乡。不少人是拿着路条步行数月才回到村里。
新中国成立后,他们因为贫苦的出身,除极个别被政治运动所冲击,绝大多数未受影响。相反,不少人因为有文化、见过世面而担任人民公社时期的小队干部或是会计、保管。
当兵的经历也使得他们比一般村民更重视子女的教育和培养。抗战老兵刘永和,为了抚养10个孩子,白天参加队里劳动,半夜拖着被鬼子打伤的左腿到十多里外的雾渡河打鱼。十年如一日,终于把孩子们拉扯得有出息。刘永和很自豪的是,大儿子在村子里威信颇高,当上了村支书。
86岁的夏道云一生喜爱穿军装,每天坚持走路。
92岁的徐自美与重孙生活在一起。
长阳县贺家坪七里坪村是大巴山里的一个小山村,抗战老兵姚明锏在这里把5个子女抚养大,其中小儿子是留美的科学家。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姚明锏也没放弃让孩子们读书。
回到家乡,老兵们坚持着一个农民的本色。就像95岁的老兵吴栏远,一辈子不烤火取暖,一辈子不贪睡懒觉,虽然身体多处受伤,但至今仍然坚持劈柴、下地。他们日出而作,数代同堂,默默地在大山深处继续自己平凡而又不平凡的生命。
因为隆重的抗战胜利纪念,老兵们再次被社会聚焦。面对探访的客人,他们明显地不大习惯。他们中的很多人,是第一次面对镜头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们的话并不多,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微笑。但当客人离去的时候,他们一定站起身来,郑重地,敬上一个军礼。
老兵若水,他们曾经在历史的惊涛骇浪中奉献自己,如今,他们是安静的水滴,在历史的怀抱中,折射着一个民族的不屈而坚忍的精神。
90岁的胡代文现在宜昌市福利院养老,他最爱参加的活动是唱歌和下象棋。
91岁的王启正练得一手好字,几十年来种田之余也卖对联补贴家用。
(宜昌市政协主席 李亚隆 供稿)